这人叫啥白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但他还能记得自己在一个礼拜之前，吃下的那顿价格极为不菲，菜量捉襟见肘的高端法餐。
白羽对于法餐倒是没什么怨言，起码这种历史传承悠久的菜肴本就值得尊敬。
但他是真吃不饱。
纵使现在他混得也算不错，但白羽依旧没法接受那种打着各种旗号，吃完了一顿夸奖，随后在被窝里独自饥饿的饭食。
不过那主厨捏面人的手艺确实不错。
毕竟法餐本就讲究摆盘，搞点花里胡哨的小设计。
能不能让菜变得好吃白羽说不清楚，但肯定能让菜卖的更贵。
那主厨注意到了白羽的注视，对着白羽礼貌地笑了笑。
毕竟使用的是白羽的场地，不打个招呼也说不过去。
白羽却注视着他正在捏的面人。
那骑士已经初见雏形，一身重甲倒也威风。
主厨甚至有心情给他捏一只胯下的战马。
只是这骑士看起来...总让人感觉不太对劲。
就好像...与自己认知中的骑士有所不同。
“圣女贞德。”
主厨用着蹩脚的中国话解释道，随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乌云。
乌云倒也满脸自然，对主厨点头。
主厨如释重负，解释着他为什么要这么选择。
乌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直到主厨终于说完，白羽好奇地凑了过去：“他说啥了？”
乌云眨眨眼：“我不知道啊。”
白羽差点没把手里的面人扔他脸上：“那你点什么头？”
“基础的礼貌。”
乌云脸上根本没有任何内疚，直到看着白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太好，他才侧过身，示意身后的摄影师开口。
“有人听得懂不就完了。”
那摄影师对着白羽笑了笑：“这主厨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虽然不知道这道菜的内涵，但看到您雕刻的那个舞剑的舞女之后，感觉她十分的美丽，于是他就按照他想象中的圣女贞德雕刻出了这么一个作品。”
“至于为什么看起来依旧孔武有力，那自然是因为圣女贞德是一名骑士，起码他认为贞德是一名骑士，并且在历史的记载中，贞德臂力十分惊人。”
“这主厨还说，现在很多文艺作品把历史上的角色塑造的都不一样了，贞德可是上马打仗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柔弱，至少她也得比一般男人强壮才行。”
白羽眨了眨眼：“怪不得我感觉这个面人和印象中的骑士不一样。”
乌云凑了过来：“怎么说？”
白羽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可架不住直播间内的观众也在等着。
白羽略作思索：“一种感觉，说不太清楚，就跟眼缘似的。”
“有些东西你一打眼就能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其实这也是匠心的一部分。”
白羽仔细观察着逐渐成型的圣女贞德面人：“你们看，这骑士重甲虽然看起来十分厚重，但仔细看来的话，它没有我们熟知重甲那种直上直下的观感，反而有了一点点弧度。”
“这种弧度不至于引起人们的注意，更不用像是游戏立绘那种浮夸的铠甲，但会让人下意识地判断这和普通的骑士铠甲有所区别。”
“法国人无论是做菜还是搞艺术确实很厉害，这点不得不承认。”
“这一点点的区别，就能让人们想到也许铠甲内是一个女人，我想这才是对英雄最大的尊重。”
白羽一边说着，那摄影师小哥同声传译着他的话。
那法国主厨越听越欢喜，甚至眼眶中都浮现出几分泪痕。
他朝着白羽鞠了一个躬，不是为了表达尊敬，而是表达自己的艺术被异国他乡的人所认可的狂喜。
白羽回以笑容，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好像是那个开在伦敦的西班牙菜馆的主厨。
他也在雕刻着骑士。
而这个骑士...看起来更加滑稽了几分。
他骑着毛驴，手中提着一面有些破旧的盾牌，还有一把长枪。
“堂吉诃德。”
白羽自然认得。
只是他这才想起来，原来堂吉诃德是西班牙人。
那主厨雕刻地极为认真，没有注意到白羽的目光。
白羽倒也不急，看着那堂吉诃德渐渐成型。
那西班牙主厨略作思索，又雕刻起了一个风车。
很经典的桥段，堂吉诃德把风车认作是巨人，提着长枪冲锋的故事。
白羽对这些文学作品的理解其实算不得深，但此刻看着那主厨认真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工作台旁边围绕的人越来越多。
白羽还看到了阿拉伯主厨们雕刻的阿拉丁。
那主厨甚至还对着白羽笑了笑：“白羽先生，您可能不知道，阿拉丁其实是一个华夏人。”
白羽眨了眨眼睛。
也是那个摄影小哥，把他的话尽数翻译了过来。
几经寒暄，白羽这才看向这名其貌不扬的摄影师：“你什么身份，怎么什么话都会？”
摄影小哥笑了笑：“媒体部的一个普通成员啊，会个七八国的外国话不是很正常。”
“金言哥会的更多，他会十多门。”
白羽倒吸一口凉气。
金言还有这手艺呢？
也没见他用过啊？
“那乌云会几门？”
白羽面带嫌弃地看向乌云。
乌云倒也自然：“我就会基础英语。”
白羽目光更加嫌弃；“那你怎么加入的媒体部？”
乌云嘿嘿一笑：“蹭你流量啊。”
白羽闭上了眼睛：“我早晚让媒体部清理门户。”
乌云也叹了口气：“何必呢，大家只是普通的蹭流量与被蹭的关系，你这么搞多少有些暧昧了。”
白羽看向那摄影小哥：“你能关一下摄影机吗？我想做点不好播出的事。”
摄影小哥依旧面带着微笑，只是退回了摄影机身后，深藏功与名。
只是玩闹归玩闹。
白羽在这些主厨们捏出的面人中，倒也发现了许多更有趣的东西。
比如说那个黑哥们，白羽并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但看他身上有些繁复的配饰，也知道他的来源也许是某个不太先进的国度。
那黑哥们看到白羽笑了笑：“泥薅，白玉先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