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厂长本想立马回答，但是刚才狠狠咬下的一口肉的滋味已经在口腔里面蔓延开来了，冒着油的脆皮外壳里面包裹着的是鲜嫩多汁的鸡腿肉，这肉腌制得很入味，一口下去他觉得自己嘴里都香喷喷的了。
他舍不得一边咀嚼一边说话，好似这样就会让自己嘴里的滋味流失一点出去了似的，他给柳芸租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直到把一整只的鸡腿吃完了以后才满足地和柳芸开口：
“你真的不会自己开个店吗？我觉得这个炸鸡完完全全可以独自撑起一个店！”
柳芸当然晓得，而且这样的炸鸡店会在九十年代来临的时候风靡整个中国，成为每个小孩最爱吃最想吃的东西。
可惜，摆摊可能还轮得到她，开店那是有指标的，指标肯定优先落到像刘厂长这样本身有钱又做过生意的城里人身上。
人家试点也会找有点本事的，换言之，就是亏得起的试。
“我这不是没有指标嘛，所以只能先靠着老刘你了。”
话是这么说，可柳芸是一点都不心虚的，卤味之前可能还有别家也卖，但是炸鸡这个时候绝对是她一家独大。
即使是在有了漂亮国那两个牌子流进来之后柳芸也不在虚的，做任何东西都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思想，只要她的炸鸡做的够大店面够多，那即便是有了别的牌子也轻易代替不了。
刘厂长见柳芸这么诚心，便把柳芸拉倒了一边问：“要是我能给你弄个指标，你要不？我话说在前头，价格很高。”
柳芸的心跳忽然加速，脸上去不动声色地问：“多高？”
刘厂长小声说：“起码要五位数，而且小柳，我也和你说明了，这个指标在五月份就必须要落下来了，咱们是里面会新开一个商业大街，听说还要装那个什么， 电梯？具体的我也不懂，总之话我和你说明白了，这个价格很高，而且能不能回本，多久能回本，都未知的。我也不会说劝你去买，说实话你在我店里卖更好，你这炸鸡就和你之前跟我说的是一样的，的的确确是可以给我卖的卤味引流，对我来说只能有好处。”
柳芸是清楚其中的利弊的，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晓得了老刘，我回去攒攒钱，你要是有指标的话尽量给我留着，我要。”
刘厂长问：“你真要？不考虑了？”
“犹犹豫豫做不成生意，我要！”
这不要不是傻子吗？这个指标的意思也很明确的包括了店铺，而且还是新修的百货大楼的店铺，更是h市里面第一家带有电梯的商场，这样的地方不火爆才怪。
h市是省会城市，而且这些年正是东北工业发展的时候，有钱人不会少的。
说完了之后就该卖东西了，有几个刚刚才从柳芸这里买了炸鸡走的看见这里摆上了卤味，所以又过来了，“哟，不是说年前不做了？ 还做了这么多呢！我要三斤鸭脚！”
“好嘞！”胖员工赶紧装好了递过去。
那人拿了东西给了钱之后还看见了后面交谈的刘厂长和柳芸，不免问了句：“老板，你和炸鸡老板娘认识啊？”
刘厂长毫不避讳地说：“是啊，我这方子就是这老板娘给我的呢，不然我哪能卖上卤味啊？以后这个老板娘来卖东西反正你们什么都别想，买就是的！”
“一起的？”另外有人没买过卤味只买过炸鸡的也过来了。
还有好些个熟客瞧见好几天没见着的卤味纷纷围了过来要买，小小的摊子和上午一样被围满了人。
不过好在卤味和炸鸡不一样，炸鸡要现场炸才好吃，卤味则是卤好了放在那里就可以卖了，所以卖起来也快，不需要等。
刘老板看着这么多人，赶紧就去帮忙了，柳芸也不留着了，喊了自家人便准备去吃个饭回去了。
首选的当然是国营大饭店，临近过年，饭店里面的菜式种类也多了起来，只是这价格当然就不太好看了。
张婷女看着这动辄一两块钱一碟的菜瞠目结舌，本来还打鼓的肚子好像一下子就不饿了。
不过她也没有劝，柳芸这人有的是主意，一般人轻易也改变不了。
“也不是赚了钱就昏头了，主要是我也先尝尝人家饭店里面的饭菜是什么味道，能在国营饭店卖出来的菜肯定也是和外面不一样的。还有就是今天确实挣了不少，咱们也别对自己太苛刻，钱是赚出来的又不是省出来的。”
柳芸这一番话既是说给大家伙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没别的原因，就是这价格她要是不好好劝说一下自己的话还真就下不了手。
马队长笑着说：“说得好，有格局！我也随一个菜！”
这话说的，就跟喝杯酒似的。
不过有了马队长开口，剩下的几个也都纷纷表示要随一个，只有沈玖和李燕没做声。
沈玖是他的工钱已经给柳芸了，没钱买菜。
李燕就是单纯的抠门，不过她抠得理直气壮：“我刚刚请你们吃了蜜枣馒头你们还记得吧？而且马大河是我对象，他随了就是我随了，所以我就不随了。”
李正白了李燕一眼：“瞧你那抠搜样，是想买刚刚看见的雪花膏是吧？”
李燕一回头：“你咋知道？”
“你那眼珠子往哪儿看你以为我不晓得？燕子啊燕子，你这人，废了。”
李燕听了这话还得了，而且自己对象还在后面呢，她狠狠地捶了李正两下才罢休。
柳芸他们几个已经排队选菜去了，马队长在这里劝架，一行人虽吵吵闹闹但也有滋有味的。
门口忽然路过了两个扛着大筐的老太婆，其中一个指着里面的柳芸问另一个：
“金花，这就是你那个城里漂亮闺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