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兹、丽兹!”
艾米丽奈特提着裙子快步走了过来,叫住了正在和几位“前同事”谈兴正欢的威廉太太。
“艾米丽,你来得正好……伊莎贝说,维拉蒂很像约翰——我不这么认为,虽然长相上是有那么一点儿,尤其是鼻子……不过从气质上,我还是觉得亚伦更像威廉。而且,同样是24岁的时候,拿到学院‘柳叶刀’奖,获得了优生基金……艾米丽,你说是不是”威廉太太端着一只高脚杯,兴致盎然地说道。
“是的,是的,谁不知道亚伦是你和约翰的半个儿子你当然越看他越喜欢啦……好啦,女士们,我得‘借用’丽兹一下……”艾米丽奈特敷衍地应和了两句,便立刻把威廉太太拉到了一边。
“怎么……”威廉太太看出来这是有事了。
“你快去那边看看约翰吧……他喝多了!真是的,约翰不是很少沾酒杯么怎么一不注意,他就一个人喝多了哦,你们的那个雇员正在照顾他。”艾米丽奈特压低声音说道。
威廉太太不禁皱起了眉毛,不过1秒,又舒展了开来,很从容地回答道:“怕不是刚刚因为亚伦得了奖给高兴的吧这老头子……我去看看!”
说罢,她便放下的高脚杯,也提着长裙,快步向着隔壁的大厅走了过去。
其实,在威廉夫妇二人步入礼堂就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3个小时的时间了。
之前提到了此次典礼的流程,第一项、在午宴之前的,便是为学院中的几位优秀学生授奖。
其中,外科医学系的维拉蒂——也就是之前来看望威廉医生的那位混血学生,和亚伦科斯明基一起,拿到了外科方面最大的奖项——“柳叶刀”奖。柳叶刀,就是手术刀的别称。学院设立这个奖,正是为了表彰在外科领域成绩卓着的学员。
而维拉蒂和亚伦,又都是威廉医生的学生。虽然威廉医生离职后,维拉蒂很“理智”地又跟随了另一位卓越的导师,但亚伦科斯明基可是一直“单干”的,在没有专门的导师引领下,他居然还能通过精湛的手术技巧和理论知识,获得这么大的肯定,实属难得。
因此,抛开奈特院长——他的两名得意弟子也在药剂学方面拿到了最高奖项——威廉医生无疑是今晚学院导师中的最大赢家!尤其是,亚伦在领奖时,直言不讳自己最崇拜和尊敬的人,就是威廉院长后,会场里给予威廉医生的掌声经久不息。
大约两小时的授奖环节过后就是午宴,那时候12点已过,接近下午1点,大家其实都差不多饥肠辘辘了。不过在座的又都是绅士女仕,所以午宴绝不会出现什么饕餮食客,或是大快朵颐这样有些失礼的场面。
同样,喝酒更不能失仪。虽然宴会上准备了香槟、白兰地、威士忌等不同烈性程度的酒,但一般来说,香槟、白兰地这种果酒度数较低的,普遍是大家的首选——可以多喝两杯,又不至于醉。
可威廉医生,这位平时速来以沉稳着称的老院长,以往以滴酒不沾闻名的大国手,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在午宴时一杯接一杯地灌威士忌。
威士忌是常见的“洋酒”中度数相对高的,苏格兰地区是发源地,称之为“生命之水”,在19世纪前中叶就已经将蒸馏技术提升到了很高水平,酒精度数也在40-60度之间。和我们华夏后世所喝的普通白酒也差不多了,且后劲更足。
威廉医生先是和自己的学生们干了三杯,然后面对前来敬酒的都来者不拒、酒到杯干,那豪爽劲完全震慑住了敬酒者。不一会儿,七八杯酒下肚,几乎差不多是一瓶的量了。
此刻的威廉医生脸色酡红,礼服的领子也松开了,喷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味,就这,还兀自攥着半杯残酒,靠在高背椅上,对人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周道安自然是站在一边照顾着——他实在是有些无语,威廉医生有些太急切了,就算灌酒装醉,也不需要这么个搞法。原计划是装醉,现在恐怕他是真醉了。
眼看威廉太太从远处走了过来,周道安提了一口气,做出无奈的表情。
威廉太太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丈夫此刻的“丑态”——其实也没到丑态毕露的份上,但这样的酒醉样子,落在这些上流社会人士眼里,无疑都是轻蔑和厌恶的。本来威廉医生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失意”者,丢掉了院长,也远离了女王。今天居然因为学生获奖就贪杯起来,看来已经完全堕落了……
威廉太太就算是平时被丈夫保护得很好的“傻白甜”,眼下扫过众人的目光,也能读出这种意味来了。
她的脸色快速变幻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总之,一眨眼,她已经恢复了从容和淡定。
“约翰……你还好吗”威廉太太很温柔地拍了拍丈夫的脸颊,然后快速地用指关节在几个穴位上推了一下。
这让威廉医生立刻恢复了一些清醒,他看着自己的夫人,露出了一个傻傻的微笑——
“丽兹,我很好,今天……有点高兴……”
威廉太太也没有叹息,而是同样对他报以微笑——
“我知道,不过你这也喝得太多了……就算我们结婚那天,你也只是比现在多喝了那么一点点吧……”
说着,她像“慈母”一般拍了拍丈夫的后背,然后压低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反感……是我不好,非要拉着你来……不过现在亚伦已经拿到他的奖项了,你要实在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这番话,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又调动口技加强了听力的周道安倒是听到了。
他暗自呼了一口气——虽然威廉医生的表现有点冒失了,不过威廉太太此刻终于“通情达理”起来,后面的事也就好办了。
果然,威廉太太转向了周道安,对他说道:“史蒂夫,约翰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在这里待下去……这样吧!你先送约翰回去。我留下来,替他出席后面的活动——毕竟晚上还有其他学生的结业仪式,我们既然到场了,总得留一个代表下来……”
周道安连忙点头答应,然后在另一位块头高大的学生帮助下,架起了已经站不稳的威廉医生。
“艾米丽……麻烦你安排一下马车……史蒂夫,回去以后让约翰好好睡一觉,然后给他喝点我特制的醒酒药——我放在中药柜子的最上层,深色玻璃瓶,很好认,然后倒上1分(计量单位),1:6地兑水给他服下……”
从容而快速地安排好了这一切,威廉太太眼看着周道安架着威廉医生上了马车,脸上依旧是那种很淡定的表情——这种表情,正是周道安第一次见到威廉太太时的样子,是只要威廉医生不在场,威廉太太就显出的雍容气质。
只有在临了关上马车门前,威廉太太才走前一步,轻轻地又抚摸了一下丈夫的脸庞,然后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才重新直起了身子。
“路上小心。”威廉太太说道,罢了,她就很自然地挥了挥手,转身回到了医学院的大厅中。
周道安自然也就不再耽搁,直接坐进了马车里,然后说出了位于东区的廉价诊所的地址——他们要回去拿手术器具。
一路上,又是1个多小时的颠簸,半路上,威廉医生居然已经恢复了不少神智。
“现在几点了”威廉医生揉了揉眼睛,从瘫坐的样子恢复了过来。
“我们离开的时候大概是两点半,现在大概是3点吧……”周道安估算了时间说道。
威廉医生点了点头,接着开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看来计划还算顺利,没有耽误事儿!回去我还可以休息几个小时……”威廉医生的眼球上有些血丝,显然那些量的酒精,还不至于让他马上完全清醒。
“真是老了……我这么些年很少喝酒,不过当时我和丽兹结婚的时候,喝得比今天还多一些,但是后面还能保持清醒办‘正事’……”威廉医生喘了两口气后,又感慨了一句。大约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有些兴奋,说话居然还来了点“幽默”。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两个人回到了廉价诊所。回到地方一看时间,下午4点不到,距离晚上接近午夜的约定还早,威廉医生灌了两口热水,往办公室里的沙发椅上一靠,就又睡了过去——看起来他是要准备养足精神,对付晚上的手术了。
虽然威廉医生自己说已经没有大碍,只要给些时间醒酒就行,但周道安还是保险起见,去威廉太太所说的中医诊室的药柜里,取来了醒酒汤。按照威廉太太的指点,取了一部分药剂然后兑水调适,然后给威廉医生服下了。
不一会儿,喝了醒酒汤的威廉医生就打起了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