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被申鹤拉着走在山林中的小道上，看着被拉住的手，苏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诉地尴尬，他不知道申鹤此举的用意，但也并没有反抗。
“师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哼，有什么不好，难道说让你左右为难就好了？”申鹤冷冷道。
苏陌一时语塞，诚然，申鹤那样做确实能够帮他解围，而且这样做也避免了他的回答遭到两位真君的不悦。
“嗯，刚刚的事情多谢师姐了。”
“不客气。”申鹤拉着苏陌继续向前走着。
“额……师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苏陌问道，毕竟申鹤一直拉着他向山下走去，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提及要到哪里去。
申鹤闻言淡淡道：“没事，心里不舒服，下去转转。”
呵呵，苏陌嘴角微抽。
心里不舒服，貌似我才是被针对的那个人吧。
他试着抽出那只被紧握的手，但是却发现被禁锢的愈发紧凑，苏陌面露无奈：“师姐，咱们都离开山顶很远了，我的手……”
申鹤并未多言，反而是将苏陌的手紧紧握住，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苏陌见状试着反抗，但无济于事，也知道申鹤的性子，就由着她去了。
真见状调侃道：“苏陌，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苏陌不知如何回答。
夜晚的山间甚是凉爽，下山的道路上，荧光点点，是夜晚的萤火虫在此遨游，路边与人高的石珀在月光和荧光的点缀下营造出异样的气氛，凉风袭来，带来阵阵凉意，似是要把人冻僵，但手中的淡淡温度传来，似是给了一种无声的慰藉。
片刻之后，走到半山腰的一处申鹤停下了脚步，似是感到疲惫，拉着苏陌一起坐在了一处巨大的岩石之上。
苏陌看着申鹤的侧脸有些疑惑。
“不是说要下山吗？”
申鹤摇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空中不断闪烁的荧光，看着出神。
苏陌见状心里有些无奈。
大姐，你要干嘛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还有你能不能松开我的手啊，总感觉挺尴尬的啊。
正当苏陌内心烦躁之际，突然，他的手被松开了， 苏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有些意外的看向申鹤。
“是不是觉得我很烦？”申鹤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夜的宁静轻柔而又犀利。
苏陌下意识摇摇头：“没有，没有，师姐平时对我也是很好的，就是，有时候吧，不会表达自己想法，这就让人有些猜不透。”
申鹤微微一笑：“是嘛，原来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看待我的？”
苏陌摇头一笑：“如果师姐不介意我说真心话的话，那么就是了。”
申鹤点点头并没有反驳苏陌的话：“这样啊，那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人很奇怪？”
苏陌眉头一皱：“没有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的外向，有的内向，这都属于正常现象，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再说了，师姐在我眼中也只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啊。”
苏陌的回答让申鹤心中一暖，她将目光投向了夜空中那些闪烁的荧光，声音轻柔地问：“你看，美吗？”
苏陌看着空中漂浮的萤火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道：“美”
“那……这个呢？”说着申鹤指了指天空中高悬的明月和漫天繁星。
“也美啊，怎么了？”
“那你说，它们开心吗？”申鹤又指了指面前的荧光。
“嗯？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它们虽然也在散发出光芒，但这些光芒和星星和月亮比起来是那么地渺小，微不足道，你说看到这样的光芒，它们还会开心吗？”
“嗯……荧光和月光相比必然是月光明亮，荧光微小，荧光虽然微弱，但它也在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啊，正如世间之人，虽然人与人之间仍有差距，但是那些平凡之人也在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虽然微不足道，但有时却也有自己的意义。”说着苏陌凝视着申鹤的脸颊，他当然听出了申鹤问题的关键，这股荧光则是说地她自己，月光代指其他人。
“自己的意义吗？”申鹤喃喃道。
“那苏陌你的意义是什么呢？”
苏陌眉头微皱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又化为坦然：“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完成对某人的承诺，然后找个伴侣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吧。”
听到这里苏陌体内的真嘴角不禁掀起些许弧度。
好小子，没有白疼你啊。
“那师姐你呢？”
“我？”申鹤苦笑一声：“应该是在山上修行然后孤独终老度过一生，没有伴侣，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对仙法的修行和师傅的陪伴吧”
苏陌一脸严肃点点头：“嗯，听起来比我惨。”
苏陌认真的表情让申鹤不禁笑了出来：“怎么？照这么说你还感到自豪了？”
苏陌一脸坦然：“那可不，我至少还能快乐一段时间为自己而活，而有的人却只能孤独终老一生，你说我能不自豪吗？”
申鹤听完摇摇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她当然听出了苏陌在点自己，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似是看出了申鹤的心中所想，苏陌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淡淡道：“师姐，你说，一个人开始的经历就那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吗？不重要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嫌弃了。虽然我平时下山时并没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但是我能够从他们眼中看出异样和对我的厌恶。”申鹤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苏陌听完眉头微皱，这和你的经历有什么关系啊，他们又不知道。
还有，你确定不是因为你的身材和颜值？
苏陌叹了口气，认真的看向申鹤：“那要是有人不介意你的过去呢？”
申鹤默声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
“你看，你说因为有人在意你的过去，所以你要嫌弃自己。但有人不在乎你的过去，你也要嫌弃自己，你说这是不是还是因为你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申鹤听完一时语塞想要反驳：“可是，可是……”
“可是你觉得自己不值得对吗？”
申鹤默然点点头。
苏陌见状不禁叹了口气，看来申鹤还是对她的身世和命格耿耿于怀啊。
这种问题是心病，主要靠自己，不好弄啊。
“师姐，没有人一开始就是顺风顺水的，而那些所经历的都将成为我们前进的基石。你看，我刚来理水真君这里的时候，每天都是被他吊打，打的奄奄一息，血流不止，有时候我是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我也想过放弃，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下来了吗？”
“为什么？”申鹤对此也有许多不解，因为当时苏陌的那种惨况就连她看得都于心不忍，更别说亲身经历的苏陌了，苏陌能坚持到现在，她也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我看着我在慢慢变强。”说着苏陌走到一棵大树旁，蓄力一拳，树叶飘然落下。
苏陌抓住了一片树叶看着它缓缓道：“在那一次次地折磨中，我发现我开始变的越来越好，这种感觉仿佛是我在那段黑暗时期中的一丝希望，苦苦支撑了下来，直到成就了现在的我。”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释然和希望：“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下来的地方错过了落日余晖，还有满天繁星，人生处处是遗憾，但是走下去，天总会亮。”
闻言，申鹤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那……如果要是当时理水真君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揍你，而且你的实力也没有因此得到提升呢。”
苏陌耸耸肩：“那？那我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呗，然后找个机会跑路，回去之后好好找一个家伙算上一账了。
“一个家伙？”
“对，一个吃饭还不付钱的家伙。”苏陌信誓旦旦道。
话落，苏陌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师姐，你现在快乐吗？”
申鹤有些不解，但还是认真思考起来：“应该是快乐的吧。”
“为什么？”
“因为现在不仅有你，还有师傅、师姐和各位真君啊，虽然师傅经常说哈心口不一，但至少从小到大她都一直陪伴着我没有丝毫嫌弃。真君们更比不说了，至于你嘛……”
申鹤若有其事道：“倒是有时会很有意思。”
闻言，苏陌不禁苦笑一声：“得，我在这儿苦口婆心给你开导，结果到头来就是换来一句很有意思。”
申鹤听完尴尬一笑。
“那，师姐，你说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那是指哪方面？”
“就是现在拥有的这些关系吧。”
申鹤眉头微皱：“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当初在魔神手下救下我并且收我为徒吧。要不是师傅，我可能早就死在了那个山洞。”虽然她仍是愁眉不展，但语气中仿佛有一丝惬意。
苏陌仿佛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兴奋起来：“对嘛，正是因为你幼时的经历，这才让你遇见了师傅和各位真君，这才认识了很有意思的我。但如果没有那些糟心的事情，你还会遇到我们吗？”
他继续道：“我想大概率是不会的，那些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纠结也没有任何作用，但恰恰是因为那些经历，这才有了现在的你。”
苏陌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所以啊，经历的意义在于引导你，而非定义你。也许你的故事不是从快乐开始的，但这并不能决定你成为什么样的人，重要的是你自己的选择。”苏陌脸上充满了认真。
“看这道荧光吗”
“嗯？”申鹤猛然抬头，盯着苏陌指的那道光芒，视线随着光芒缓缓移动，直至光芒消消失。
申鹤迷茫地眨眨眼，不知道苏陌想要表达什么。
这时，苏陌开口道：“刚刚那道荧光很美，你看到了没？”
“嗯，看到了，不过，那不是消散了吗？”
“对啊，它刚刚还在，但是现在却已经消散了。师姐，你的经历不是也宛如这道荧光吗，虽然痛苦会存在但是那是之前，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
申鹤看着眼前飘散的荧光若有所思，眼中思绪不断闪过，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我明白了。谢谢……”
苏陌见状点点头
看起来他成功了，紧绷的心情终于放下。
一股庆幸自豪之感油然而发。
“可以啊，苏陌，想不到你还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嘿嘿，低调低调，这都是跟真姨学的。”
“呵呵，贫嘴，虽然你说的有些地方不对，但是总体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得到真的认同后，苏陌愈发心情舒畅。
他看着面前的申鹤：“师姐？”
“嗯？”申鹤有些迷茫。
“走，夜游还没结束呢，要一起吗？”
申鹤愣了一下点点头：“嗯！”
苏陌微微一笑：“走”说完便向山下走去。
申鹤看着苏陌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情，是开心吗，她不知道，但是这种感觉似乎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