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一拳，拳拳到肉，原以为杨洛柳会直接将李玲打死，可在李玲坚持不住将血咳出，溅到杨洛柳手上时，她却停了手。
冰天雪地中，手上一抹温热将杨洛柳失去的理智拉了回来。
哪怕身下的李玲是异能者，也架不住杨洛柳发了狠的拳。
李玲已经开始双眼涣散、动弹不得，离死也不过是杨洛柳抬手的事。
可看着这样的李玲，杨洛柳攥的指节发白的手却停在半空再没有下去半分。
也是直到现在才看清杨洛柳眼中浓烈的戾气下是难掩的悲伤。
两相拉扯下，杨洛柳停在半空颤抖的手却再也挥不下去半分。
许久一滴泪自杨洛柳眼角滑下，滴落在李玲有些惨不忍睹的脸上。
许是杨洛柳没再下狠手，或是异能者的治愈能力太强了，原本无神的李玲在这滴泪落下时颤了颤眼睫。
似乎是有些回神了，只是眼前一片血色，李玲也费了些时间才缓过劲来。
可在看到杨洛柳的神色后，李玲好不容易缓过的神却有一瞬间的怔愣。
似乎不明白，两人都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杨洛柳不杀了自己，还在自己面前流泪。
是的，是流泪，一滴一滴落在李玲已经被杨洛柳打的破裂的脸颊上。
许是眼泪的温热在这冰天雪地中拉回了李玲的感知，温热和疼痛在李玲身上蔓延。
杨洛柳似乎感觉到李玲回过了神，抬头逼回了自己的眼泪，放开了手，似乎打算起身离开。
只是杨洛柳到底没有起的来，因为李玲咳去了喉间滞留的腥甜。
清完嗓子后，用最虚弱的声音说着最伤人的话。
“果然还是那个窝囊样。”
在这话说完后，许是李玲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些，在杨洛柳放手前厉声开口。
“杨洛柳你这样放过我，小心我对你女朋友不客气啊，我看。”
只是李玲的狠话并没能说完，被杨洛柳一拳砸在嘴上，强行阻止她接下去的话。
哪怕李玲是异能者，哪怕她做好了准备，但是疼痛还是让李玲恍了心神。
而就在这时杨洛柳开了口。
“李玲够了，我知道你不想杀我。”
稍微缓过神的李玲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打算开口反驳杨洛柳，却被杨洛柳抢先一步开了口。
“你如果真想杀了我，这一路就不会有什么破绽被我知道了，以你的性格，真想弄死一个人时是不会选择正面对上。”
对于杨洛柳的话李玲还想反驳，却被杨洛柳再度打断。
“我们相处十年了。”
一句话将李玲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嘴中，那双眼睛越过杨洛柳复杂的眼睛看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李玲这样杨洛柳似乎也累了，从李玲身上起来，站在了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一片废墟中，十分狼狈的李玲。
看着这样的李玲杨洛柳眼神颤了颤，杨洛柳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怨，上辈子的记忆刀刻斧凿般刻在了脑中，有时连杨洛柳自己都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这一世的杨洛柳，还是上辈子的杨洛柳。
在知晓是李玲害死上辈子的自己时，有怨吗？当然有，被人害死怎么会不怨？
想杀了李玲吗？当然想，尤其在她不知死活针对叶依依的时候，杀了她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可将所有火气都撒完后，杨洛柳发现自己下不去手杀李玲，为什么？
因为记忆中与李玲和花向晚并肩而战的十年记忆印刻在了脑中。
李玲和花向晚对于杨洛柳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冷静下来后的杨洛柳就察觉出来不对劲，因为从见面开始到现在，李玲的行事作风，同她实在不像。
因为她是一个心思极其深沉的人，她能做到阴了你，你还无知无觉，并且对她感激涕零的那种。
所以杨洛柳才会说若李玲想要杀自己，自己根本察觉不到。
至于为什么李玲会有如此降智的行事杨洛柳猜不透，或者说猜到了，却不敢去确定真伪。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如果围栏外闻到血腥味，越发嘶吼的丧尸，若不是满地狼藉，两人身上狼狈不已。
漫天飞雪，篮球场，两个长相好看的女子，又怎么算不上养眼、温馨呢、
可是没有如果。
“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要杀我？”
两人同时出声，李玲的声音虚弱无比，可仔细听下去，却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茫然和无措。
而杨洛柳却完全相反，身上戾气全部褪去，就连眼中的悲伤都不复存在，看着地上的李玲就犹如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眼中唯一有的情绪也仅剩下一丝丝的不解，就连眼眶都没有红过，所以杨洛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就好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若得不到答案也是可以的。
李玲似乎有些不解，不解面前的杨洛柳在知道是自己杀了她后，怎么能这么平淡，平淡的过了头。
忍者身上的疼痛看着稍微扭头，可在对上杨洛柳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眼后，李玲心中一颤。
不知名的情绪自身上蔓延，似乎有一抹温热想脱框而出，想着是眼泪后李玲瞬间转了脑袋，继续看着天空。
似乎是想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流泪，又或者是因为别的，李玲带着颤声回答了杨洛柳的话。
“因为我喜欢花向晚啊。”
杨洛柳在听到这话时，心中只觉荒唐，这个想法一出，李玲接下去的话杨洛柳并不想再听下去了。
可李玲似乎知道了杨洛柳的想法，在说出这话后自嘲一笑，并没有多大的停顿就继续往下说。
“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可事实就是啊。”
“我是花家从孤儿院认养的养女。”
似乎是‘孤儿院’和‘养女’这几个字，原本已经抬步要走的杨洛柳停在了原地。
感受到身边人并没有动，李玲缓了口气才再度开口。
“豪门嘛，就是这样，为了一个好名声，谁都懂，对于花家我也不抱什么希望的，但反正肯定是比孤儿院好过的。”
“可是我遇到的是晚晚啊，她那样的美好，温暖了我整个人生。”
似乎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李玲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眼神带着向往。
“我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沦陷在这样的温柔中，哪怕她们都说我是晚晚身边一条最忠心的狗，可那又如何，我心甘情愿。”
“等反应过来，这样卑劣的我已经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自己神明，可神明怎么能让黑暗玷污，我收起所有不堪的心思，就做她身边一条乖顺听话的狗又如何？”
“可这世界末世来临了，那一瞬间我竟然是高兴的，我卑劣的想着，自己是不是有机会站在神明身边了。”
“事实也确实朝好的方向发展了，我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我们之间的感情。”
只是这话说完，不知道李玲想到什么，原本温柔的笑意渐渐掩了下去，带着无尽的悲伤。
“直到我将你带回基地，好了的你开始展现光芒，等我想阻止时已经晚了，你们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那样的般配，般配到我竟然有些融入不进去了。”
“那时我想，没关系的，只要是晚晚想，只要她幸福就好，没事的。”
“可人都有嫉妒啊，就是这个嫉妒，都快将我折磨疯了，每每你来问我晚晚的好时，我的嫉妒就会多一分，嫉妒折磨着我让我说了许多违背本心的话，只以为这样你们就不会在一起了。”
“那时候要想着，若是我们三人就这样做朋友，只做朋友也挺好的。”
“只是这个世界就如同跟我开玩笑一般，明明我都安于现状了，可是却听到了花向晴想撮合你跟晚晚。”
“凭什么？只是因为在他看来你能在基地中护着晚晚，还能巩固他在基地的位置，可是我也不差啊？为什么我不行？”
“我不甘心，明明我才是陪晚晚最久的，也是他最熟悉的，为什么不能是我？”
说到这李玲眼神迸发出浓烈的不甘，可不甘之下却带着浓烈的悲伤。
原本还算平和的语气渐渐声嘶力竭起来。
“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来了，一切都是因为你，杨洛柳，你知道吗？花向晴最厌恶的便是同性恋，可你出现了，却让他松口了，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听到李玲说这些杨洛柳眼神颤了颤，这一刻杨洛柳没有想听下去的欲望。
动了动脚，似乎想要抬步离开，只是在离开前，杨洛柳闭了闭目还是打断了李玲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花向晚会一直找我吗？”
已经有些陷入疯癫的李玲在听到这话时竟然奇迹般的停了下来，只是杨洛柳并没有去理会身后李玲的状态。
也不管李玲在不在听，也不管她听不听的到，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因为她喜欢你，却不敢说出口，只能让我探你的口风。”
“而花向晴之所以会改变观念，不是因为我，是因为花向晚。”
“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花向晚也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