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先生。”空无一人的角落里传来轻飘悠远的女声。
万子旭手里还拎着傻不愣登的苏春，他对这声音并没有感到惊讶，“你一直在门口守着？”
他精准的看向太阳照不到的角落，一个幽暗的身影缓缓浮现，是个长发女人，她的眼睛却如红宝石般散发不容忽视的异光。
“嗯，怪不得，你距离被她同化也不远了。”万子旭轻笑一声，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冷淡。
如果没有专业的人操作，普通人怎么可能把握准确的方式冻住身体，又保持她不死呢？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那为什么老二能够做到，当然是因为她的身体和欧阳晴一样，基本异化，怪物的部分抗住了冰冻，冰冻降低了怪物部分的活性，她用最后的人类精神分裂出了灵魂，试图逃离变异的命运。
只可惜，越靠近创世者，越难以保持人性。
偏偏怪物的天性便是亲近主人，她来了，就很难再走了。
“请您帮帮我。”
即便遥远，祈求的情绪还是尽数融入了声音里，让人动容。
万子旭朝她一勾手指，轻飘飘的灵魂就和苏春的身体一样，被他勾到手上。
“走吧。”
黑洞洞的任意门开启，万子旭一手拎着一个，“去把苏春的魂体拿回来。”
“然后我们再重新计划。”
老二微微抬眸，“苏春的魂体被困在一个小孩的幻境里，怕是不容易拿回来。”
万子旭回头瞥了眼直入云端的大楼，“没事，大不了让金忆糖给我送过来。”
灵魂已经隐隐有异化趋向的老二听到这样嚣张不敬的话，也感到几分不适，忍不住问道。“万先生您究竟是什么人，敢这样使唤创世者？”
他冷哼一声，“什么人，家属。”
“她也就在这个世界算创世者，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躲到地缝里逃避世界的胆小鬼。”
“您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果然是假的么？我们都是虚假的对吗？”
万子旭没有回答。
但老二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请您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吧。”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他走进了任意门里，后续再有类似的问题，他也没有再回答，变换风景的路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没多久，几人到达了欧阳晴的地盘。
欧阳晴和夏宇挡在几人身前，夏宇非常听欧阳晴的话，既是把对方当妹妹宠爱，又是一种潜在的低等怪物对高等的臣服。
但这种时候就特别适合有个高个子站在前面当挡箭牌。
“什么人，有什么事？”
欧阳晴个子不高，坐在夏宇肩头，看起来小小一只，但其声音充满威压，她一眼看到白大褂男人手里拎着的两人，一个苏春一个灵魂。
“你是怎么得到苏春本体的？”她很是吃惊，难不成有人能从创世者的手里偷东西？
万子旭盯着她，手里放下两个一轻一重的东西，“你家主人给的。”
“你这个幻境真有意思。”
他没有急着要苏春的灵魂，反而开始在幻境里散步观光。
“这个幻境全部都是你造的吗？”他望着天上缓缓旋转，脸上墨镜上下翻飞太阳若有所思。
欧阳晴心里还在想，创世者给的？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最好也把灵魂给他们呢？
夏宇与她对视，轻声说道，“我们问问白噬犬吧？”
她点点头，示意夏宇跟上万子旭。
万子旭在幻境里七拐八拐，走的地方越来越远，按道理来说，再走远就该走出欧阳晴的作画范围了，她就是记性再好，也没办法画出没去过的地方。但是，随着三人走得深入，周围的景象竟然换了样子，比起之前简单的儿童笔触，眼前的学校显得格外真实，就像真实存在，仿佛真品，绝非她的画笔能画出来。
“这是哪里？”欧阳晴比他更震惊，明明是她的幻境，她竟然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万子旭抬眼看了看，这学校大门被造的很高，颇有水城凯旋门的风姿。
两边各自挂着一摞又一摞的荣誉称号。
是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
欧阳晴不知道高中是什么，哥哥也才上初中，她愈发确信，这不是她的杰作。
万子旭没有理她，自顾自的走近校门，轻车熟路的走上宽敞的楼梯，上二楼，拐弯，走过一个空荡荡的教室，下一个，门楣上挂着“高一14班”
夏宇轻轻告诉她，以前欧阳雪也在这里读书。说不定是她姐姐的记忆影响了她的幻境。
声音很轻，万子旭依然轻易听到，回头轻蔑的扫了一眼两人，他左手在那教室的玻璃窗上敲了敲，“你们自己看看，到底是谁的记忆。”
与前一个空荡荡的教室不同，这里面坐满了埋头奋笔疾书的学生，但大部分都是灰色的，只有两个人是彩色，在一众灰扑扑的路人中十分显眼。
那两人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是一对同桌，这大抵是一节自习课，专门给学生拿来做作业。女生扎着清爽的马尾，没有在写作业，而是手撑着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旁边的男生戳了戳她的手臂，“作业写完没？对下答案？”
女生转过头来，欧阳晴等人也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是创世者？！”
金忆糖青春的脸上稚气未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能感觉到是个温和善良的孩子。“哪道题？”两人成绩都不差，简单的题目自然不用多说，他会提出这种需求，一定是有困惑的题目。两人自小学开始就是同桌，早已拥有非凡的默契。
“那个男的是谁？”欧阳晴和夏宇两人心里满是八卦的好奇。
万子旭双手抱于胸前，靠在后门上，冷哼一声，“我哥，万子昂。”
欧阳晴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什么？你哥，然后呢？你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万子旭冷嗤一声，“连他的名字也不肯让别人听到？你到底……”这下不用欧阳晴问他也知道自己再次被噤声了。
欧阳晴前不久经历过类似的情况，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又好奇又小心的问他，“是不是被创世者……”她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这样看，倒还有几分小孩的样子，万子旭给小孩面子，点点头。
“那我们在这里发现这个，是不是应该报告给创世者啊……”欧阳晴体内的怪物部分拉扯着她的好奇心，叫她离开此地，夏宇也一脸纠结的样子，他也同样的不好受。
“你们要走就走，我要在这里继续看下去。”万子旭没有他们的烦恼，好不容易看到哥哥，他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即便他知道那不过是记忆幻影，而非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