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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织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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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行有行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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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镇,集会闹市之中,一位风尘仆仆的高大青年坐在路边摊上,他头发打结鞋裤沾泥,一屁股坐在长板凳上的青年要了一碗豆腐花。

商贩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妪,老妪以长勺舀撇了一碗细腻白嫩的豆腐,撒上葱花香菜虾米,最后淋上一勺陈醋颜色般的酱汁在白嫩青葱之间肆意流淌,勾人食欲!

青年摸了半天,五个口袋掏出了三文钱叠放在桌上,随后拿起调羹慢慢吃了起来,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可饥饿时能填饱肚子的就是美食。

临近小摊的空地上,一群孩子正在闹哄哄踢毽子,一枚极其扎眼的毽子就吧嗒一声落在了青年桌上。

吃完豆腐花的青年觉得有趣,就捡起来打量一下,锦鸡尾羽色彩斑斓攒簇高挺,铜钱做底为了缠细线便打上了四个孔,刚想还毽子的青年瞳孔紧缩!

那毽子起毛断裂的暗红细线下,隐约露出一个齐字。

内心短暂的惊讶后,高大青年不经意间以指尖灌注灵气,悄然将那些快要断裂的红线挑断。

一个孩子羞赧着跑过来,眼睛盯着白嫩鲜美的豆腐花挪不开眼,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孩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稚声稚气道:“大哥哥,能不能把毽子还给我。”

卖豆腐花的老妪眼神中的失望一闪而逝。

高大青年咧嘴一笑,将那毽子径直递给少年:“我叫高欢,这次来乡下高价收点旧货铜器之类的,小娃儿,你家有要卖的不?”

拿着毽子憨笑的少年点头:“好像有,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等我们踢完毽子。”

高大青年不置可否,静待这伙少年踢完毽子。

一炷香后,大汗淋漓的少年带着高大青年往自家方向走去。

朴素的独栋砖瓦房中,孩子父母正在收稻谷,听说是来收旧货铜器的,便抓紧将手头的活干完。

孩子他爸走到水井旁边舀了勺水洗了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憨厚笑问:“家里有个汤婆子和熬糖锅,铜的,看看?”

高欢点头,随后跟着孩子他爸走入屋中,虽然家徒四壁,可目之所及打扫的干净整洁,灶台之上油渍都擦的一干二净,破木桌子上摆着剩菜和冷红薯。

然而一张崭新的桌案闯入高欢眼帘,桌子上笔墨纸砚齐全,一本本书籍整齐叠放在桌子一角,阳光穿过整栋房屋唯一的窗口落在桌上,好似这就是贫苦人家唯一的希望。

高欢接过孩子他爸递过来的铜器看了看,形制有些特殊的的汤婆子,还有一口破了的铜锅,确实是普通物件。

高欢陈恳道:“叔叔,这两件铜器我只能给到十两五钱市银。”

庄稼汉沉默良久,这个价格已经高出镇上铁匠给的数倍有余了。

高欢将那生有斑驳绿锈的汤婆子单独拎出诚恳说道:“竹节提梁,鎏金铜纽,底款那两个字是供御二字,确实是宫中物件,可以称的上锡夫人了,只是品相稍有磕碰,很难卖出好价钱,十两银子中有七两是那鎏金铜纽的价格。”

庄稼汉挠挠头:“成,我是知道这汤婆子值些钱,可那镇子上的当铺估计是忽悠我,一口咬死这就是帝王家的汤婆子,能值纹银千两,还说可以来我家看看有无其他值钱铜器,要是有当铺愿意高价收购,我怕有诈就没答应。”

高欢郑重其事:“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会砸死人的。”

这是里屋的妇人插了句嘴:“镇上有个铁匠,来咱家补铁锅时也说过他收老物件,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这汤婆子到底有什么名堂,就给我一口回绝了。”

高欢心中了然,随即诚恳一笑:“现如今缺钱可是为了孩子读书?”

庄稼汉点头:“没法子,镇上的说书先生常常念叨穷学文富习武,文房四宝贵虽然贵,可总比药浴便宜的多。”

高欢掏出有些发青满是牙印和包浆的几个银锞子,市银不是安安稳稳躺在仓库的官银,它们在市井巷弄之间转手互换,你剪我咬,戳记满身。

庄稼汉子犹豫了一下:“能不能再多几两银子?”

高欢眼神诚恳:“我做生意,向来价格公道童嫂无欺。”

庄稼汉子叹气,伸手就要示意这位上面收旧货的男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高欢却出声道:“我的外甥很喜欢毽子,你儿子的毽子毛是山中锦鸡尾羽所做,我愿意出价五钱一个,有多少收多少。”

庄稼汉子大喜过望,走进里屋掏出七八个羽毛色彩斑斓的毽子一股脑递给高大青年:“实在是太感谢了,这些毽子真值五钱银子?”

高欢点头不动声色道:“城中富贵人家的幼子是很喜欢的,总体来说这些毽子胜在薄利多销。”

一次性付清后,高欢拎着铜锅端着汤婆子,口袋揣满了鸡毛毽子独自踏上了回程路。

他走进了镇子唯一的当铺中,铺子无名,唯有铁窗高台。

掌柜的在栅栏之后微眯双眼,铺子中走出了那卖豆腐花的老妪,镇上打铁的铁匠。

个子矮小的掌柜最后走出铺子不温不火道:“我们三个已经盯了好久了,你这样摘取果实,不太好吧?”

高欢嗤笑:“聚宝斋的规矩要我背给你们听吗?在场的同为捡漏人,除了不可强取豪夺,摄人心魄之外各凭手段。”

高大青年将其余物件放在地上,从口袋中取出孩子踢过的那枚毽子,扯掉鸡毛,拆掉红线。

一枚钱文纤细清晰,工整有力,宽缘平背,色泽浅黄钻有四孔的钱币现出真形。

钱币篆文,大齐通宝!

世间唯二!

三位捡漏人齐聚于此,只要那孩子出声想吃豆腐花,摊贩自会让其用毽子与自己换三碗豆腐花。

只要那庄稼汉点头同意交易,铁匠就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可那庄稼汉纹银千两不敢收,低了不肯贱卖,急的三位捡漏人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高欢前脚来他们后脚就等着看好戏,没想到此人后来居上!

个子矮小的掌柜厉声询问:“你花了多少银子?”

高欢如实回答。

在场三人没憋住笑,身材敦实的赤膊铁匠撇撇嘴:“你才坏了规矩吧?捡漏之后所得利益要还与事主五成,大齐通宝什么价值你不知道?十几两银子你就打发走了那家平民百姓,你掉钱眼里了吧?”

卖豆腐花的老妪沙哑大笑:“待我回聚宝斋,定然要与堂主细细言说你今日之事。”

高欢默然,聚宝斋捡漏人捡漏后,必须以合理的方式回赠五成的利润,

这个大露捡到前,高欢早已着手村子附近的商贾大户,为这家屋舍贫瘠却藏书颇丰的穷人家定下来一笔巨款 ,只要这家孩子走入科举,从童试开考就有不同金额的放款,放款形式以师爷资助陪读的方式逐年发放,当然这位师爷现在州府郡望当五品大员,算是有求于自己的,会在必要的时候辞官回乡出钱出力,为那少年讲解如何读书,以及做人,做事,做官。

其实穷人家的孩子想要一飞冲天入朝为官,都少不了这种师爷的资助,虽然为官上任还后要受到师爷的提点,灰色收入也要分师爷五成,着实难受,可若是没有这个师爷,光是迎来送往,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都能让寒门子弟无从下手,谈何为官?

最后是一笔救命钱,为何不一次给,高欢知道,骤然暴富会惹人羡慕嫉妒,如果遭来横祸那自己送的钱就是催命钱了,所以这笔预计的五成收益其实已经花出去了六成半,而且胜在细水长流,不至于害人性命。

高大青年容光焕发,对于三位同行的言语毫不在意,一把拽下身上的破衣烂衫,一袭白衣大袖飘摇,腰间一块三足金蟾玉牌夺人眼球。

一道威严声音从那三足金蟾口中传出:“捡漏人高欢,即刻起升为一柜之长。”

话说完,那枚发光的三足金蝉重归寂静。

三位捡漏人心有不甘,可迫于规矩,只得恭恭敬敬弯腰低头道:“见过高掌柜。”

高欢置若罔闻离开此地,捡个山下大漏而已,不值一提,他只是想起在鬼市之中遇到的那是那三个人,他的直觉告诉他,在鬼市碰到的那三个人,还有那尾河水运道凝聚的锦鲤才是自己要捡的大漏。

中土北地,雪花飞扬。

虽不是那永霜覆盖的冻土极北之州,可中土神州海拔最高之地在这入夏时分却也是霜雪连连。

穿皂衣裹棉袄的裴宁席地而坐于一块结冰巨石之上,已经入了破甲境,人间寒暑对其影响就不是很大了,相对而坐的孟青鞘正在将修行各脉之人的入门境界简要讲解出来。

“剑修第一境,冶炼,有两层意思,第一就是敲打锤炼自身,将杂质一点一点剔除出去,虽然我们那会的剑仙无需炼至琉璃无垢之躯,可朝着此方向前进,绝无有错,第二个意思就是为铸剑打好基础,或者说为修补飞剑做好基础,飞剑杀敌皆有损耗,人身小天地中的心湖本就是用来淬炼本命飞剑的,修补飞剑吃天材地宝,淬炼蒸发的灵气需要剑仙自行炼化,这就是为何十个剑仙九个穷,还有一个特别穷了。”

黑袍女子娓娓道来,听故事的裴宁啃着齁咸的梅干菜饼听的津津有味。

武道一共九境,却被山下戏称为武十境,那原本第一境铜皮就被医者代替,与那剑修类似,武夫杀敌全靠自身,未习武先学医,世间医家药家修士多隐匿于世间埋头寻找对付伤寒瘟疫的办法,故而大多武夫精通医术,这样能给自己省不少钱,不然富习武也禁不住这么耗。

总而言之山上修行,武夫,剑修,符箓一道杀力成型快,毕竟武夫和剑修皆是金身外放霸道法门,而符箓可以积攒,以量变引起质变。

虽然符箓一道最为吃钱,幸好此道门槛虽高,使用门槛却不高,所以每一位吃掉金山银山的符箓修士学成后很快可以回本,反观剑修武夫要么屈尊做那山门供奉,要么行走江湖降妖除魔以飞剑或体魄损耗来换钱,得不偿失。

二人边走边聊,雄伟雪山横亘北地冰盖万年不化,可以称的上高原的此地飞鸟难觅人宗难寻。

见四下无人,裴宁掏出描金绘彩的养剑葫,抖搂出那柄锈迹长剑,这柄长剑此刻死寂一片,只有如锈迹剥落后漏出如瓷如玉的剑身告诉他,这柄赖上自己的飞剑看上去有两把刷子,但是好像没毛……

孟青鞘忽有所感,将怀里那条睡醒后活蹦乱跳的枣红鲤鱼掏了出来,嘴巴一张一合的鲤鱼口吐人言:“我感觉到了泉眼就在附近,往前走!”

孟青鞘精神一振,跟随锦鲤的指引大步前行,裴宁收起养剑葫,紧随黑袍女子而行。

一座大如山岳的冰架出现在二人眼前,枣红鲤鱼兴奋异常,鱼尾鱼鳍不停扇动:“这处冰架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应该是泉眼暴露在外散发出的水汽被寒气所冻形成,应该会有裂缝,顺着裂缝就能找到冰心之中的泉眼!”

裴宁突然担忧问道:“若是取出泉眼,这座冰架会如何?”

孟青鞘略做思考:“自然是没有冰心的稳固会渐渐融化汇入诸多细流之中,源头中游下游皆会水运暴涨,两岸水灾在所难免。”

裴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既然需要我以身涉险沿着冰裂寻找泉眼,我也有一事相求。”

孟青鞘脸色自然:“说。”

“出发前我需要给我兄长裴思退通个气,复辟龙宫固然重要,可若是水淹两岸终究是不妥。”裴宁一脸正色:“我记的月牙泉下有一尾灿金鲤鱼,它为了寻找水运一路从江南横跨万里来到鬼市,也许那条什么青砂河可以承载如此水运?”

枣红鲤鱼冻的瑟瑟发抖,颤抖开口道:“是啊,那青砂河河神陆姐姐也是很好的,我可以与那留在青砂河的招潮蟹沟通!”

孟青鞘掏出两枚洁白贝壳递给裴宁一个,面容肃穆道:“我需要你即刻出发寻找泉眼,有绯会立刻与发消息与你兄长沟通此事,你找到泉眼后便掏出我给你的那枚寻珠子人令牌,泉眼现世会有宝光乍泄,定会有人寻着宝光而来,而且泉眼会下意识的释放精纯水汽,配合冰心的低温保护自己,即便你高举令牌,也要坚持一段时间,我会在冰架之上为你掠阵!”

裴宁点头,接过贝壳后眼神询问这是做啥的。

黑袍女子对着自己手中的泉眼喂了一声,裴宁手中的贝壳居然传来了黑袍女子刚刚发出的声音!

枣红鲤鱼补充道:“寻到泉眼得其认可后,可以将其放入贝壳之中,这枚贝壳在龙宫时代就是乘放水灵珠之物。”

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对讲机的功能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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