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自嘲般的笑了一下“想什么呢，她变开朗了是好事啊，想当初我陪着她天南海北的到出去疯不也是希望她能开心点吗”他对自己说道，反正人总是会变得
“我去上个厕所”老七起身暂离了酒桌
站在镜子前百无聊赖的洗着手，老七今晚其实一直有件事想说，可看到大家这么开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走出卫生间，刚好碰见也走出另一边女厕的时小姿
“你今晚有心事吗”时小姿叫住了老七“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有吗，可能是喝酒喝多了”
“少骗人了，你的酒量我知道的，就算再差也不会喝这么一点就难受”
老七看着时小姿的眼睛，那双罕见的琥珀色瞳孔依旧晶莹剔透，任何一个男人在她的眼睛面前绝对藏不下任何心思，那是一面澄澈的镜子，又像是湖面，可以倒映出一个人的全部，任何秘密都无处遁藏
“也没什么大事了，我之前不是准备考研吗，就随便给列宾美术学院投递了一幅画，那边的老师说蛮欣赏我的，和我说如果明年报考的时候还能保持这样的水平另外考过俄语之后就可以录取我”老七掩盖什么一般的笑了笑“就这些啦”
“好事啊”时小姿面无表情的说“当初我们一起学美术的时候不是都憧憬着去圣彼得堡留学吗，列宾美术学院可是你当时和我念叨了很久的学校，现在有机会你要好好把握住噢”
时小姿走近了老七，她比老七矮了一个头，靠近以后还需要抬头看着冯卿扬“时间过的真快啊，你都到了准备留学的时候了，可我还不知道将来要去干嘛呢”
老七知道时小姿也很迷茫，他想扶住她的肩膀给她一些力量，但是纵使给老七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作出如此逾矩的动作，虽然他们已经陪伴了彼此六年之久，可谁又不是对方的唯一，充其量也不过就算是认识的久一点的老朋友
老七不知道怎么安慰时小姿，只是傻愣愣的杵在一边，像是个发条用尽坏掉的木偶
“你好好画画，以后说不定我还要去投奔你”时小姿笑了一下，打破了沉默“到时候圣彼得堡冰天雪地的，你可要照顾好我”
“嗯，一定”老七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承诺下来，更没想过为什么小姿今天会突然说起这些
“我们回去吧，出来的太久了”时小姿转身向着餐桌那面走去，老七张开嘴努力了半天也没吐出半个音节，他其实有好多话想说的，他想说其实自己已经被提前录取了，大四下半学期就要奔赴异国他乡，他想说自己能留在国内的时间不多了，可不可以多约你出来玩几次，他想说我们可不可以去从前的地方转转，高三那年的画室，一起去过的湿地公园，放过孔明灯的时代广场，我有好多地方想再和你一起去看看
不过他最想说的其实也不是这些，他也没有真的想再去那些地方一次，那些埋藏在所有想说的话最深处的，不过是最简单的一句，我不知道这一走要多久，我只想再看看你，我怕你会忘掉我
但老七什么也没说，他从来都是这样，关键时刻掉链子，重要的时候往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年高三毕业典礼安排优秀学长冯卿扬上台发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拿着我洋洋洒洒写了两千多字的稿子站在台上一共就完整的说出了七句话，还不是按着稿子念的
老七闭上了嘴，他想反正时间还长呢，至少还有最后一年，最后这一年的时间他们总会有机会出来玩的，总会有机会多见几次的，说不定还有机会表白呢，老七放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跟着时小姿的脚步走回了餐桌
“怎么去了那么久啊”杨冉冉抱怨道“来吧大家，把最后这六瓶酒喝完我们就该回家啦”
散场之后，杨冉冉打了辆车将时小姿带回了家，送走了两个女生之后栓哥看着老七“你呢，你怎么回去”
“我嘛”老七伸了个懒腰“我再逛逛，今晚喝的有点多，我想在路上吹吹风”
“那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喝多以后失足掉进垃圾桶里”老七说
老七双手插兜，叼着根烟走向远方，天空上又飘起了薄雪，颜盛悦看着老七的背影说“其实我觉得冯卿扬也挺酷的”
“大画家，气质肯定和一般人不一样啊”栓哥看着身边已经和自己混了一天的颜盛悦“那你呢，颜大小姐，你怎么回家”
颜盛悦扶住额头晃晃悠悠的装作站不稳“哎哟，我不行了，我好难受，阿栓你送我回去吧”说着说着颜盛悦还抓住了栓哥的胳膊，大有栓哥不答应她就不松手的架势
“不是你，我记得你家离得挺近的啊….好好好我送你回去，可以松开了吧”栓哥最终还是服了软
“嘻嘻嘻，好，那我们走吧”颜盛悦一蹦一跳的走在了马路边上，栓哥站在马路下面胆战心惊的跟着她，生怕她真的喝多以后失去平衡感掉下去
一路上左拐右拐，栓哥和颜盛悦两人走进了一条小路，穿过这条没什么人的马路之后就是颜盛悦家的小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条路平时人迹罕至的原因，整条路无人清理，路上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面，天空上的一轮圆月将月光如同银瀑一般反射在冰面上，洒在颜盛悦和栓哥的肩头上，一条路小雪纷飞，清幽静谧的像是可以通往彼岸，带着自己年少时的恋人一起奔赴下一段轮回
“你说我在这滑冰能滑的动吗”颜盛悦问
“不能吧，感觉这路上….不是哎你干嘛”栓哥话还没说完就被颜盛悦拉着滑了起来，他胆战心惊的问“不是你滑冰就滑冰拉着我干嘛啊”
“哎呀我胆子小嘛”颜盛悦滑了几下就停了下来，冰面上凹凸不平，她几次差点摔倒，到了最后她索性挽起了栓哥的手，一路上歪歪扭扭的走着
“从来没觉得这条路这么长啊”颜盛悦伸出手，不知道是在接盐粒一样的雪花还是在接月光的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