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珂动作非常缓慢。
慢到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阻止她。
慢到他完全可以站起身来，挣脱开她的手，让脸处于她无法触及的地方。
慢到他本可以说些什么，来避免接下来事情的发生。
但是，他都没有做。
他只是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是清澈的，里面有光在流转。
当江慕白侧着头，将脸颊放在她手掌上的时候，郑珂感觉，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皮肤，光滑又柔软，下巴上的胡茬，轻轻地摩擦着郑珂的手心。温暖，通过彼此皮肤的接触，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江慕白坐在床边上，郑珂站在他的两腿之间。这似乎是第一次，她比他高。
郑珂自然地弯下腰，将柔嫩的嘴唇，轻轻地覆在他的唇上。那感觉，如同听到一首老歌，熟悉又让人放松。
准确来说，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这一次，和前两次完全不同。这吻，充满了悸动和对彼此的渴望与探索。
郑珂感觉到，江慕白的手滑动到了她的腰间，同时，他的下巴更主动地向上抬起，迫切地想要和她再靠近一点。仿佛，这一切是他渴望已久的，真正的初吻。
如果说，对于这一吻，郑珂是主动发起，那么江慕白就是反客为主。
他在郑珂的双唇之间辗转琢磨着，寻找着最契合的角度和最协调的频率。怀中，郑珂的身体微微颤栗着，双手不自觉的举在两人中间，攥成了拳头。
感受到她在试图向后退却，江慕白立刻放开了她，手迅速地从她的腰间撤了回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他摇着头，手指放在唇边，仿佛在触摸刚刚的吻。
也许只有触摸到唇边的余温，才能确定，刚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怎么了？”郑珂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不是。”江慕白摇着头，将头埋进手掌中，“我不应该这样。”
“可是，是我主动吻你的。”
“你今天经历了太多，头脑不清醒，而且，”他做了一个明显的吞咽动作，“刚刚吃饭的时候，你还从传送带上拿了酒。”
“只是一罐啤酒好吗！我酒量没有那么差，而且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总之，现在是你最脆弱的时候。而且，”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让你住进这个房间，并不是为了要占你便宜的。”
“我……，我不是，”郑珂感觉自己的舌头在打结，脸在发涨，“我并没有感觉被占便宜，而且，我再强调一下，是我主动吻你的。”
“小珂，你现在头脑不清楚，可是用不了多久，可能就是明天早晨，你一睡醒，就会后悔的。我不可以让你后悔的——”
“那，如果，这就是我想要的呢？”
江慕白像是被闪电击中了，直直地看着她。郑珂将身体微微向前倾，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
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了几秒钟，然后，郑珂说：
“江慕白，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如果我对你没有吸引力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不需要找这样高大上的理由。”
忽然，她的左手被人猛拽了一下，一个趔趄，她差一点儿失去了平衡。等她再次站直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江慕白紧紧地锁在怀里。
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里，有愤怒和饥渴，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你呢？”郑珂的目光没有丝毫地躲闪，“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吗？”
其实，这个问题，郑珂也是刚刚才知道答案。
在这之前，他们拥抱过、亲吻过，她还在很多人面前，为他擦过防晒霜。一直以来，江慕白在她心里，都是英俊而有魅力的。她想要关心他，也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关心，但她一直都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契约。
他们是守着一个共同秘密的战友，和假扮的情侣。
直到刚刚，她忍不住去吻江慕白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一切，都和那个契约无关。她是真心喜欢他。
她渴望贴近他，和他真正在一起。
她再一次靠近他，比刚刚更近了一点儿。
他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分开了，他低下头，盯着她的手，说：
“你说过，no sex。”
是的，她说过，在江慕白的办公室里。
不仅是这一条，那天，她还说了很多条规则。那时候，她很确定，自己一周只会和江慕白见一次面，喝一杯咖啡，不会超过十五分钟。然而现在，他们要在同一个房间里，度过一夜。
“我记得，”她说，“我说过，我们的情侣关系，只限于校园之内。但是我们不止一次地一起出去吃饭。还有擦防晒霜的那次，也不在滨大。”
之前和江慕白在一起的时候，郑珂总是看不清楚，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然而现在，江慕白第一次在她眼里变成了透明的。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挣扎和动摇，看到他的抵御一点点分崩离析，瞬间被风蚀成了一颗颗沙砾。
他挺直了腰。他的肩膀，他的下巴，依旧紧绷着。
“如果，因为今晚，你恨我，怎么办？万一，你真的后悔了，该怎么办？”
“不，我不会后悔的。”郑珂伸手，拨开他额前的一缕头发，“我从来没有如此确信过。至少，比我写的论文更确定。”
她笑了，希望他也能笑一笑。
然而，江慕白的脸上，依然很严肃。但是郑珂感觉到，他的手再一次贴在她的腰上，掌心的温暖，顺着他送给她的黑色t恤，传递了过来。
紧接着，江慕白用一个流畅的动作，扯下了身上的白t恤，扔到了一边。
几秒钟之前，他似乎还不愿意碰她，现在，他已经反客为主了。
他的双手紧紧地搂着她，在她的后背用力，让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感受着t恤下的柔软。
吻，急雨一般地落下。
他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开始跟跟她纠缠。他嘴唇，细密地啃噬着她脖颈处，最敏感的地方。
郑珂感觉自己的心，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整个身体开始融化，像液体一样，汩汩地流动着。
她的双膝已经支撑不住，好在江慕白打横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然后手肘支撑着，覆了上来。
他的手，从t恤的衣角下面探进来，一路顺着她起伏的曲线向上游走着。
郑珂大口地喘着气，手胡乱在墙上摸着，终于找到了凸起的开关，按了下去。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只能听到两人的喘息声交融在一起。
窗外，一颗星子，划破了黑丝绒一般的夜空，极速地坠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