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看到伤口还觉得这些学生实在娇贵，但瞥见盛祁安的脸色后没敢说什么，给舒晚做了简单的处理。
叶慧珊发来信息说林老师和徐家俊被校长带走，语文课改成自习课，让她不用急着赶回来。
舒晚坐在凳子上接受消毒水的清洗，盛祁安的视线就一错不错的黏在她的身上，直到绷带缠了一圈，舒晚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向他展示时，他才把目光投向校医。
校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说一些“不要沾水，少吃辛辣”的废话医嘱。
盛祁安却很认真的点头，这让舒晚升起很奇怪的感觉。
两人并肩离开，舒晚用完好的左手关上门。
楼道灯光明亮，盛祁安的眉眼看起来已经恢复往日状态，不再散发沉郁之色。
他皱着眉看向舒晚：“为什么徒手去接，这件事和你其实没什么关系。”
舒晚张了张嘴，想解释说是因为不小心瞄了一眼，又因为条件反射才接了招。
但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呆，所以她试图说的冠冕堂皇：“如果老师训斥学生，学生暴怒打了老师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五班就要变成笑话了。”
盛祁安眯了眯眼，淡淡道：“只有徐家俊会变成笑话，而他——”
“活该。”他的唇舌压住这两个字，平静的声音里藏着压迫感。
舒晚却好像真的信了自己找的借口，辩解道：“最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班里已经有一个同学被牵扯到纷争里，再走一个恐怕气氛会更差。”
特权阶级打资助生和特权阶级打老师的消息一起传出去的话，恐怕不会有人在意是老师言语过激在先，圣安一定会迎来大整顿。
但显然盛祁安没有领会舒晚深层次的想法。
他抓捕到的关键词是“有一个同学被牵扯到纷争里”，这个同学无疑是顾衡。
舒晚忽然感到一阵凉气，她观察了静静走路的盛祁安一眼，他的脸上一直没什么笑意。
她在这时开了小差，莫名想到管静竹曾经评价过的那句话——“盛祁安虽然脾气不好”。
由于相识以来，盛祁安的表现实在是平易近人且有求必应，又因为舒晚知道外表优越，五官稍显薄情的盛祁安小时候是个肥嘟嘟的胖子。
她实在没办法把盛祁安和坏脾气联系上。
但此时，室外温度低至四度，他的周身像是淬了冰一样冷凝。
舒晚打了个哆嗦，不明白盛祁安的“坏脾气”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顾衡是为了救徐莹莹，破门而入被揍进了医院。”
身侧传来盛祁安低低的声音，要不是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一片安静，舒晚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知道啊。”舒晚点头，早上叶慧珊说过，还为顾衡祈祷不要毁了那张帅脸。
盛祁安面色古怪的盯着她，想从她稀松平常的面容下看到一丝丝勉强。
但是没有。
“你知道？”盛祁安顿了顿：“所以你也知道，顾衡和徐莹莹曾经的关系？”
舒晚沉思片刻：“顾衡说是普通朋友。”
“你信了吗？为了普通朋友被揍的差点骨折。”
舒晚无所谓的摆摆手：“我没什么挖人隐私的癖好，他愿意这么说我就这么听，什么都要追问个真假岂不是很累。”
盛祁安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愉悦到，压低的眉舒展一些：“虽然是前任，但双方似乎都有些旧情难忘啊，徐莹莹出事第一时间居然是找顾衡，而顾衡不但把成绩中游的徐莹莹带到年级前三，还把资助名额让给了她。”
舒晚心里大叹狗血，难道徐莹莹拿了什么女主剧本，不苟言笑倾心一人的向初、温柔克制不求回报的顾衡，再来个传闻中难以接近背景成谜的盛祁安，这不齐活了吗。
于是情不自禁的撇了眼身边假想预备役的盛祁安，抿嘴笑了笑。
舒晚揶揄问道：“你了解的这么清楚，不会是因为徐莹莹吧。”
盛祁安一噎，目光都呆滞了一瞬。
舒晚惊讶张大嘴，不会吧？不会吧！
她乱说的啊。
而且这两人有什么交集吗？完全没有有印象啊！
“当然不是。”盛祁安详装淡定，然而下意识的否认，却在暴露心虚的事实。
舒晚长长“哦”了一声，音调抑扬顿挫，充满了“我懂我懂”的意味。
盛祁安抿唇不说话了。
舒晚却忍着笑，回到教室。
一天也就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期间林老师和徐家俊达成和解，多事之秋实在不能再生事端。
两人也都向舒晚道了歉，毕竟两人的战火，却是舒晚承担了后果。
晚自习结束，郑叔打来电话，说半路追尾了，对方是个小年轻，撞到劳斯莱斯十分慌张，激动之余，错把油门当刹车，加重了车损。
舒晚让郑叔处理事故，自己打车回家。
叶慧珊没来上晚自习，她和白崇有另外的补习课程要上，因此连个可以蹭车的选项都没有。
舒晚站在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一辆加长车停在面前。
盛祁安摇下车窗问：“司机还没来吗？”
舒晚无奈道：“司机追尾了，需要处理事故，我自己打车回去。”
“这么冷的天气。”盛祁安的眼睛在路灯的映射下亮闪闪的，好似含了许多情谊。
“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舒晚晃了晃手机：“我叫的网约车，一会就到了。”
但事情就是凑得这么好，网约车司机很快来了电话，说是有点堵，需要多等一会。
舒晚挂断电话，对上盛祁安含着笑意的眼睛。
他让司机解了锁，电动的车门打开，他招招手：“上来吧，天意难违啊。”
殷琼烟要是知道这一茬，估计直接化身蒸汽水壶，气到沸腾，她苦苦营造的天作之合还有缘分之说，在舒晚这里却轻松达成。
舒晚没再客气，其实车门打开的一瞬，扑面而来的暖气已经让她投降。
舒晚起初还有些拘谨，说起来还是从小一起玩的情谊，但中间缺失的四五年正是记忆最深刻的时候。
盛祁安从恒温柜里取出一瓶热水递给她。
舒晚拒绝了：“谢谢，我不渴。”
“暖暖手吧。”盛祁安并没有收回，反而更往前递了递。
惊讶于他的细心，自己再拒绝实在不知道好歹，于是默默接过来，触手生温，舒服的想要喟叹一声。
盛祁安侧头看到舒晚微微眯起的眼睛，因为舒适而流露出些许克制的愉悦感。
她并不外放，连心情愉悦都寂静无声，刚刚被风吹乱的发丝被胡乱别在耳后。
盛祁安看了好一会，勉强忍住想去顺一顺她的头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