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仆从非常有眼色，在看到方砚舟这架势时，就已经悄悄地退下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段乘渊和方砚舟两人。
段乘听到方砚舟说喜欢他的话，神情稍微变了一下，身躯却岿然不动，唇瓣紧紧抿着，也不吭声。
其实在听到面前之人说喜欢他后，他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如擂鼓般快速猛烈地震动着。
但下一刻，他的心就凉了。
他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怎么可以移情别恋看上旁人？
而且，面前之人还是个男子。
男子怎么可能会和男子在一起，这是有悖人伦的。
段乘渊心里虽是这么想，但是除了那变得越发紧绷的身躯之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在方砚舟眼里，段乘渊这副既不拒绝也不回应的姿态，倒是让他来了兴趣。
他把抵在段乘渊唇瓣上的葡萄强行喂了进去。
段乘渊想要将他推开，被方砚舟提前识破了他的意图。
“你要是敢推开我，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看到我。”
他语气低缓轻柔，说出的话却让段乘渊内心一颤，抬起的手也立即僵住。
这辈子都看不见方砚舟，他不想这样……
方砚舟见他如此识趣，眼底的笑意渐浓。
“乖乖吃进去。”
他指尖退出，段乘渊下意识地将葡萄咽下去。
吃下去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方砚舟不知道段乘渊内心的活动，沾满葡萄汁的指腹留恋在段乘渊唇瓣上，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公子还没有回答我呢。”
两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近到段乘渊几乎能清晰地嗅到面前之人身上散发的一阵阵药香味。
那味道令段乘渊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也不明的情绪。
他哑声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但是，他好像也喜欢面前这个人……
每次看见方砚舟后，他的心跳总是控制不住地激烈跳动。
不过，就算他内心再怎么激动，表面上却是一脸冷淡，真实情绪并没有表现出来。
所以，方砚舟一直都以为段乘渊讨厌他，不喜欢他。
方砚舟在听到段乘渊已经有喜欢的人后，心就在不断下坠，眼眸更是深了几分。
他身上的低气压几乎化为实质：“是谁？田风？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人？”
除了那位叫田风的人，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了。
在这小村庄里，乘渊并没有和别的人有过过多交谈和联系。
那么，乘渊喜欢的人，只会是和他朝夕相处田风。
更是他的救命恩人的田风。
所以，这一切，都怪他来得太迟了吗？
方砚舟眼眸发暗，无尽的苦涩快要将他淹没。
段乘渊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解释，但是一想到这样或许能让方砚舟对他死心，就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方砚舟见他这副默认的模样，心越发冷了：“这才多久，你们就开始两情相悦了嘛，那你当初所说的喜欢还真是廉价，你这样，又将……”将我置于何地。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他嘴角带着一抹苦笑，收回手，站起身背过去，捂住唇轻咳了一声：“你回去吧。”
“以后别送东西过来了，我不喜欢。”
“我也不会再送东西过去，以后见面，就当作不认识吧。”
他也知道，他不该对已经失忆忘记他的乘渊发火。
但是，他只要一想到乘渊会和别的女人相爱，朝朝暮暮，一起变老。
就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说出的话也像气话般。
他语气依旧轻柔，说出的话语却让段乘渊内心一阵沉闷。
他干巴巴道：“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他只是觉得很对不起面前这个人……
方砚舟听到他的道歉，眼底的光芒越发黯淡，声音变得冷硬：“拿着你的东西，离开。”
段乘渊将桌子上的碗拿起，最后看了他一眼，经过他，默默离开。
方砚舟在他走出去之后，一股子烦闷涌上心间，不由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还没走远的段乘渊听到里头传来的咳嗽声，拿着碗的手抖了一下。
他甚至都没有过多犹豫，转过身，重新推开门走了进去。
外面的两位仆从也连忙跟上去。
方砚舟听到开门的声音，微微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随后一口鲜血猛地吐在地上。
段乘渊瞳孔一缩，手里的碗掉落下来，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咳嗽的声音，令人心悸。
他顾不上地上的碎片，大步走向方砚舟，扶住他的身体，担忧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大夫？”
他都没有发现，这一刻，他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他在害怕。
害怕面前这个人就这样消失不见。
害怕再也见不到方砚舟。
两位仆从也紧张地看向方砚舟：“公子，您没事吧？”
方砚舟摇摇头，没有说话。
其中一位仆从跑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药瓶，倒了一颗药丸，跑回来递给方砚舟。
“辛苦了，你们出去吧。”方砚舟把药吃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
两位仆从退下后，他才看向站在一旁的段乘渊，声音带着极力克制而产生的沙哑感：“你也走吧，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他墨色的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头，脸色惨白，身型单薄而孱弱，眉毛淡得如冬日的初雪，显得面容越发憔悴。
段乘渊竟觉得有几分心疼。
下一秒，他就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心疼”二字给吓住了。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会心疼面前这个人？
难道他失忆前，是个花心的主吗？
段乘渊思考的期间，方砚舟试图将他推开。
可是他的力道哪里比得上长年待在边疆，上阵杀敌的段乘渊。
段乘渊思绪回归，眉心微皱：“我带你去看大夫。”
虽然看他吃了药，但是莫名有点不放心。
说着，他还不等方砚舟反应过来，他将他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方砚舟的眼睛瞪圆，唇角发抖，无端透露着几分脆弱。
“我的身体就这样，不需要看大夫，”他内心泛起深深的无力感，捂着唇又重重地咳起来，语气难得尖锐：“再说了，段乘渊，你既然知道我喜欢你，就该知道和我保持距离，你不是已经和田风两情相悦了吗？那你现在就不该来招惹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他呼吸不断变得沉重起来，眼睛也越来越红：“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多年守护的珠宝，就这样拱手相让，我怎么可能会甘心……”
“所以，识趣的话，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