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泠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
遗弃、强暴、跳楼、羞辱......她经历太多，能挺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可是她挺不住了。
她现在看到顾寒晖就会惊恐的尖叫，身体拼命后缩，泪水像是失禁一样流下。
顾寒晖端着饭菜，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泠泠......”
颜泠退无可退，自暴自弃的抱住头埋在膝盖，自欺欺人的颤抖。
顾寒晖像是心上被插了一刀，喉口干涩，半晌，轻声哄道：“吃点东西好吗？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滚开！”
顾寒晖躲过朝他砸过来的枕头，端着碗筷走到床边。
他想把饭菜送进颜泠嘴里，却见颜泠疯了一样夺过碗，将碗砸在他额角。
钝痛，额角血液汩汩流下。
顾寒晖面色阴沉，颜泠做出这个动作就愣住了，随即面上满是惊惧。
退无可退，她害怕得侧过身护住自己。
“泠泠别怕，我没事。”顾寒晖擦了擦脸上的血，用毛巾按住：“血是不是吓到泠泠了？”
他重新哄道：“吃一点，我让你打，好吗？”
“走...开！”颜泠哭喊：“走开、走开！滚啊！！”
顾寒晖此刻伏小做低，但以往哪里伺候过人？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心情。
顾寒晖重新换上伪装好的笑容，低声哄他。
他不知道额角的血流下，在他那张装出来的笑脸上蜿蜒，显得恐怖又滑稽。
见他不断靠近，颜泠惊恐的叫，晕了过去。
颜泠：「像吗？」
系统：【像！我的影后，为您加冕！】
颜泠神气的仰头：「区区发疯，小菜一碟。」
聂文光作为顾寒晖的家庭医生，实在是可怜颜泠。
“不能再刺激她了。”聂文光皱眉：“她需要静养。”
顾寒晖低头不说话。
聂文光实事求是：“最好有一个她亲近的人陪她。”
颜泠父母双亡，亲戚全想利用她，朋友不多，哪里来的亲近的人？
顾寒晖看向一边的宋和泽，宋和泽连连摇头：“我和她普通朋友而已！”
见他沉默，宋和泽小心翼翼的说：“她不是挺信赖......那谁的吗？”
那谁？
“咳，”宋和泽尴尬的咳嗽：“就是那谁，施卓因嘛......”
顾寒晖一愣，差点和宋和泽打起来。
颜泠若是疯了，他就照顾她一辈子。
颜泠若是死了，他就下去陪她。
但即使颜泠死了，他也不会让颜泠见施卓因！
他想到什么，看向一旁双眼放空的颜泠。
“泠泠，”顾寒晖咬字清晰，轻言细语，像是在和爱人调情：“你最好快点好起来，否则我让施卓因给你陪葬。”
颜泠：「......」
系统：【......】
颜泠：「我是疯了，不是死了。」
系统：【他才疯了吧。】
顾寒晖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动了动，终于有了反应。
颜泠低声问：“施、卓因？”
随即她像是被巨大的恐惧笼罩，抱住头尖叫哭嚎：“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颜泠声音沙哑绝望：“不要看我......”
“行了，不能继续刺激她了。”聂文光把顾寒晖带出去：“她恢复这段时间，你也少来。”
顾寒晖心中钝痛，还是应下了。
颜泠恢复的这段时间，顾寒晖只敢在她睡觉的时候来看她。
她睡着的时候像是误入人间的天使，顾寒晖站在床边许久，听着她清浅的呼吸，才觉得心是切实存在的。
日子就这样不急不缓的过着。
平常的一天，顾寒晖来看颜泠，看到颜泠拿着拿着一把不知道什么药要往嘴里吞。
“泠泠！”
他急忙跑过去拽住她的手，颜泠看到他，又开始挣扎哭泣。
“走...呜呜，走开！”
颜泠的手攥得紧紧的，顾寒晖轻声哄：“泠泠松手，让我看看是什么药好不好？”
颜泠攥住的拳头往后缩，不愿意给顾寒晖看。
顾寒晖心里咯噔一声，拖着颜泠的手掰开，里面是医生给她开的安眠药。
颜泠晚上睡不好，聂文光给她开了一些安眠药。
这么多安眠药，她是想死！
顾寒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见顾寒晖发现了，颜泠猛地张开手把一大把药丢开，把自己的手往后用力扯。
“泠泠......”顾寒晖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有什么事告诉我，别伤害自己好吗？”
颜泠惊恐的看着他，被他捏住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
顾寒晖包住她的小手，凑近她：“怎么——嘶！”
颜泠在他手心狠狠挠了一下，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块。
顾寒晖皱眉，低头看手上的那只手。
很痛，血肉模糊，但他没有放开颜泠。
顾寒晖听到颜泠急促的呼吸，他看向颜泠的眼睛。
颜泠接近疯狂，此刻表露的都是最真实的情绪，并没有掩饰。
他从她眼中看到了——
恨。
没错，就是恨。
顾寒晖从来没有在颜泠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情绪，他甚至呆了一会儿，半天才想起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颜泠的恨意是对着他的。
他做了这么多错事，颜泠终于开始恨他。
针刺眼睛，耳凿尖钉，头皮撕裂，喉口折断......
心脏呢？
顾寒晖松开颜泠的手，愣愣的将手捂住胸膛。
怎么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