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今日去了郊外的小院里瞧了一眼，他们还育有一子一女，孩儿明日就去撺掇那外室去闹一闹。”
沈思卿眼里闪过玩味。
萧敬姝撇撇嘴，不敢苟同他的话。
“要是她有闹赢的把握，早就去闹了。”
“不闹，就是知道闹了没有好结果，才选择忍耐下来，谁不想为自己的前程拼一把呢？”
“有孩儿助她，怎会不赢？只不过……”
沈思卿看着母亲欲言又止，后面的话有些大逆不道。
“只不过什么？”
萧敬姝深感不妙，眼皮止不住狂跳。
“得让父亲背上骂名，可能还要连累母亲被人笑话……”
“你是想认那外室当姐姐？”
萧敬姝只觉荒谬至极，伸手就想拿鞭子抽他一顿。
“你也不怕你父亲的尸骨，半夜从墓里爬出来找你？”
沈思卿小脸一垮，“可是不这样做，孩儿实在想不到，更快更好的办法了。”
“母亲，你就依了孩儿吧。”
萧敬姝第一次对他冷了脸色。
“你疯了吧，那可是你的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是母亲的挚爱，你怎么可以，在他死后还要这样诋毁他？”
萧敬姝别过眼去，心痛难忍。
“你要是为了一个女人能昏聩至此，你就别认我这个母亲。”
沈思卿头一次见到母亲发怒和难过，心底好像被撕开了一个裂口。
他印象里的母亲，向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永远把笑挂在脸上，宛若春风一般和煦温暖。
这都是他的错，伤了母亲的心。
沈思卿笨拙地抬手替母亲拭泪，“对不起母亲，是孩儿糊涂了，你别哭了，孩儿不强求了，孩儿不找她了。”
比起这一时的欢喜，他更想让母亲幸福。
他的母亲没了父亲，他就应该挑起父亲的责任，做她的依靠。
萧敬姝未曾想到他会这般懂事，喉咙，眼眶里面的酸涩汩汩冒出来。
她的孩子长大了，有了心悦之人，她理应成全他的请求。
可真要损了沈卿的名声，她一百个不答应。
只不过……这事有操作的余地。
她可以假意答应下来，为他编织一个父爱的美梦，然后让萧敬业背上那口黑锅。
堂堂一个皇帝，多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谁敢置喙？
萧敬姝抹了抹泪，“知错就改，你就是母亲的好孩儿，你陪母亲去见一见你的父亲吧。”
沈思卿哭红了眼眶，哽咽道，“是，母亲。”
两人相伴来到祠堂。
萧敬姝站在一旁，让沈思卿跪在了蒲团上。
“夫君，我带着思卿来见你了。”
“父亲，不孝孩儿来见你了。”
两人刚说完话，一阵清风吹入祠堂内，垂挂着的帘布猎猎作响。
萧敬姝眼里一酸，呼出的鼻息都变得炙热滚烫。
“夫君，思卿长大了，有了中意的人，想……”她抿了抿唇，“想……”
萧敬姝当下掩面而泣。
虽明知是做戏，却还是无法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母亲，你别再说了，孩儿不会再执着于她了。”
沈思卿哆嗦着唇，掉下两行泪。
“以后，孩儿会听母亲的话，好好守着母亲。”
萧敬姝心里有了力量，继续做戏，“夫君，你看到了么，思卿这般孝顺，做为他的母亲，怎能让他失望？”
“你要是同意他坏你的名声，你就再吹来一阵风，好吗？”
话音刚落，穿堂风源源不断而来。
风吹帘动，还有几片院外的木芙蓉的花瓣，落在萧敬姝跟前。
木芙蓉是沈卿死后，她亲自在祠堂外栽下的。
寄托了她对沈卿的思念。
她怔怔看了花瓣片刻，有点害怕，这是做戏，不是真的啊……
萧敬姝咽了咽喉咙，对着沈思卿说道，“思卿，你瞧，你的父亲即便是死了，也想着成全你。”
沈思卿当即泪眼汪汪，“孩儿谢父亲。”
他刚哐哐磕了几个响头，萧敬姝便拉着他回去了。
美其名曰别再给他父亲添堵，实际上是怕露馅。
这祠堂外面的风，老是一阵一阵的往里面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