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问我想做什么？”
屈安然坐在老K身上，和张纯良聊起最近的琐事，听到他忽然的发问，难得表情正经起来。
他摸了摸下巴，看着张纯良，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小酒窝：“我想换个名字，可以吗，违规昵称好难听。”
“可以，但是不能使用之前那个名字。”张纯良支着腮看他，“还有吗？比如说回到你的世界上学……或者开个小店，或者做一些其他你喜欢做的事情。”
“张纯良，你好像仙女教母啊。”屈安然坏笑道，“你想要实现我的愿望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张纯良微微颔首，选择性忽视了这个家伙不恰当的比喻。
“说到想做的事，还真有一件。”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能帮我劝劝屈安逸那个家伙吗？他最近一直在给自己找新的身体，可是他能量太不稳定，每个身体都坚持不了多久，我辛苦攒下的积分全让他嚯嚯光了。”
张纯良笑了笑，隔空在他身体里一指，他的心脏处飘出了一团荧绿色光芒，那光芒明明灭灭，在他身边幻化出了一个身形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
屈安然惊奇地打量着身边的少年，吹了个口哨，自来熟地把狗爪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结果却按了个空。
“这是安逸的精神体，他还没有肉身，你碰不到他的。”张纯良朝着屈安逸眨了眨眼，“好久不见。”
“良良。”屈安逸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明明是和屈安然同样的脸，但却显得腼腆又温柔，“我很想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是屈安然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第二人格弟弟，他看着他扭捏害羞的小模样，露出了毛骨悚然的表情。
其实相比于屈安然，张纯良和屈安逸认识得应该更久。
“这么看来，你的确不是屈安然的第二人格。”张纯良隔空抽出了一本书，翻找起里面的资料来，“只有副人格是没有办法构建出完整的能量体的——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灵魂。”
屈安逸看了看身旁的哥哥，嘴角微微翘起。
“找到了。”张纯良把那本书隔空递到了兄弟二人面前，“这本书里解释了一些世界位面中出现过的特殊案例，包括‘气运之子’的诞生。你们都是屈海宇借用自己的气运而创造出来的‘孩子’，本应该是双胞胎，只是你们的父神在创造你们时能量不足，导致其中一方力量过弱，只能寄生在孪生兄弟的身体里。”
“这样吗。”屈安然的目光扫过那些文字，轻声说道。
他不再说话，垂下眼眸，显得格外沉默。
张纯良知道他在想什么，屈安逸在他最落魄狼狈的时候被他绝望的意志惊醒，从此被迫承受了很多本不该他承受的暴力羞辱，他原本应该有一具健全的身体，一个独立的人格，一个快乐的人生。
“我来帮你们分开？”张纯良征询兄弟俩的意见。
“实在太麻烦你了，良良。需要我做什么吗？”屈安逸表情有些歉疚，“我在上个世界什么也没帮到你，现在还要让你浪费自己的力量帮助我们。”
屈安然有些受不了地挑了挑眉。
张纯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屈海宇能量不足，归根结底是源于游戏之家的入侵和掠夺，与其说他在帮助朋友，不如说他在偿还业果。
几人身边缓缓升起一道巨大的光幕。
光幕上是一棵庞大到没有边界的葱郁树木，它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孤独地漂浮着，看上去神秘又庄严。
“我这里有一些道具可以帮助安逸分出身体，但那些都只是用于寄生的消耗品，迟早有一天会损坏。”张纯良解释道，“光屏上这是一个还未被收服的世界位面，它是一棵生命之树。”
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位面，这棵树就是它的整个身体。
进入这个位面领域的玩家，灵魂会被这棵树吸收，化作树上的一颗果实。
如果在玩家肉体腐烂消亡之前，这颗吸收了他们灵魂的果实没有成熟掉落，那么他们就会永远地留在树上，成为滋润生命之树的养料。
“想要果实成熟，需要获取很多能量，那将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在变成果实之后，安逸的灵魂会陷入沉睡，直到获得足够的养料才会重获新生。”
而这成熟的果实就会成为他的新身体。
“这具新身体可以算得上活的S级道具，对玩家的各项身体数值都会进行大幅度提升，还会有各种附加的增益效果。”
屈安然眉头一皱，发现了盲点：“等等，如果那个世界位面就是一棵树的模样，那从它身上结下来的果实不就是它的孩子吗？”
之所以那棵树上成功结下来的果实都非常强大，是因为那些果实算得上是世界位面的气运之子，自然会得到一些额外的照顾。
这是个很新奇的角度，张纯良顿了一下，微微颔首，他不得不承认，这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到时候屈安逸到底是老爸的孩子，还是那棵树的孩子？！”
“不知道。”屈安逸摇了摇头，“这牵扯到伦理的问题。”
他看着屈安然纠结的模样，抿了抿唇，声音压得有些低：“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兄弟。”
屈安然眼神一怔，没有说话。
“你同意了，对吗？”张纯良表情很是郑重，“要考虑清楚，果实成熟是一个非常艰难漫长的过程，如果收集不到足够的能量，你可能永远也不会醒过来。”
“没关系的，良良，我最擅长的就是睡觉了。”屈安逸摇了摇头，呲出了一口小白牙。
他的表情有些狡黠，这和他的双胞胎兄弟有些莫名的相像。
“你在试图勾起我的愧疚心吗？臭弟弟。”屈安然幽幽地问道，“比如说，骗我累死累活做苦工给你提供能量。”
“也说不定我是哥哥呢。”屈安逸不甘示弱，“书上写了，我们是同时诞生的，但我觉得我比你脑袋聪明，肯定是发育得比你要好。”
屈安然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们做好决定了吗？”张纯良笑着看向二人，眨了眨眼，“我虽然无法直接干涉位面的规则，但是说不定可以给你们走走后门，提供一些能量哦。”
“那当然更好。”屈安然认真地看着他，“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如果我的蠢弟弟没有办法拥有一具新身体，你也会很难过的吧。”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屈安逸插嘴道，“与其让良良破坏规则帮助我们，不如去找另一个人。”
张纯良和他对视一眼，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们说沈老大？”屈安然一抚掌，“其实我早就想到他了，但是最近不敢打扰他……你可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狂暴。”
“他在做什么？”张纯良忍不住问道，“我没有办法和他取得联系。”
“准备向你求婚啊。”屈安然嘴角一抽，满腔无奈无法宣泄，“他对于这场求婚仪式的要求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光是求婚场地就选了三十多个，还有戒指，礼服——”
“太夸张了，我又不是要嫁给他三十多次？！”张纯良匪夷所思道，“沈星移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难道准备求婚就不能和我联系了吗？况且，求婚戒指什么的，他都没有给我看过……”
“他很自卑，良良。”屈安逸小声地说道。
张纯良一愣，表情透露出一丝费解。
“与其说他在努力地准备向你求婚的事宜，不如说他在焦虑逃避。”屈安逸顿了顿，补充道，“这一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太荒谬了，安逸。”张纯良摇了摇头，话音中甚至带上了一点委屈，“我无法理解，我甚至为他开启了对接系统的发展权限，邀请他和我共度余生——你简直不知道一个系统的生命有多长。”
“是啊，你们的生命还很长……”屈安逸笑了笑，“他可能在担心，万一有一天，你对他的爱意在漫长的岁月中消磨殆尽，那他该怎么办。他是个极端的疯子，同时脆弱又敏感，他大概不敢轻易地答应你的邀约，如果有一天你不爱他，他会疯掉的。”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了解他。”屈安然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我一直在观察他。”屈安逸笑得很腼腆，微微垂下眼睫，“我想知道，让良良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原来是这样。”张纯良若有所思，“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种蠢事是那个家伙能想出来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屈安然他们解释，自己的系统构成代码本身是不存在“情感”这样的东西的，冷静，智慧，叛逆甚至邪恶就是曾经0478的本质，可是他因为沈星移滋生了感情——于是0478变成了张纯良。
“爱已经是我灵魂的一部分了。”他望着兄弟俩释怀地笑了，“只要我还是张纯良，那我对他的爱也就永远不会消失——不要试图怀疑一个系统的忠诚。”
“不死不休的浪漫。”屈安然点评道，“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沈老大的，我相信他会感动得掉小珍珠。”
“沈星移是现在最有可能给你们提供帮助的人，他最近过了很多S级副本，应该积累了不少能量。”张纯良提醒道，“先去找他，说不定安逸很快就能攒到足够的成长能量。”
“也的确该催催他了。”屈安然状似不满地抱怨着，“我的录像机内存已经爆掉了，我留下了很多你们的素材，还等着到时候在你们的婚礼上播放。”
“？”张纯良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也想等你们的婚礼过后再去寻找身体。”屈安逸说道，“这一觉不知道要睡多久，我不想错过良良这么重要的时刻。”
“我有种预感。”张纯良靠在椅子上，打了个转，看向了标示着联盟人坐标的星盘，“在他们到来之前，沈星移一定会回来。”
张纯良出神地发了一会呆，才和二人告别。
“我先暂时给安逸准备一具复制身体，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张纯良转头向屈安逸叮嘱道，“看好你的哥哥，不要让他再做一些丢人的蠢事，我不想一直去保释他。”
屈安然又翻了个大白眼。
二人被老K卷起身体，送出了控制平台。
“良良，见到朋友有没有开心一点。”老K期待地询问道。
“谢谢你，老K，我感觉好多了。”张纯良笑了笑，忽然心思一动。
“不过，总觉得有件事情很奇怪。”
老K弯了弯触爪，做出了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
“……我的小金毛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