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代天下女子，谢你一腔大义。”
说完，秦诗语泪落不止。
她是曾活过一辈子的人，上辈子，她直到死，都没能摆脱那个痛打她、不把她当人看的渣夫。
重活一世，她也仅仅是凭借事先知道的一些事情，以此威胁他，这才得以从那个魔窟里脱身。
也幸而她没有孩子，才能走的这么利索。
想来，她若是有孩子，只怕要一辈子被困住。
女子不能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无非就是因为女子自己没有好的赚钱的法子，只能依附于男人。
可若是女子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也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她挣扎在自己的生活里，从来都觉得没什么光亮，可现在，穆凌霄说要办女子学院，给了她莫大的希望。
她在想，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是不是也能有一番成就，而不是一味地把希望寄托在哥哥身上？
既然那是一滩烂泥，她倒不如开始——期待自己。
一时间，秦诗语哭过之后，竟又笑了起来。
她起身，笑着看向穆凌霄：“你这书院，我是一定要去上的。就算是要很高很高的学费，我也要去。我这阵子刺绣，赚了不少的银子。不过……”
说着，秦诗语又开始担心起来。
“不过什么？”穆凌霄问。
“不过我是和离之身，我若是进了你的学院，会不会给你引来非议？”
穆凌霄摇摇头：“不会。若有人嫌这嫌那，我自有法子让他们闭嘴。我之所以建这么一个学院，就是为了让无所依傍的女子有个学技艺的去处，获得安身立命的本事。和离的女子，自然也在此列。相反，我觉得你有和离的勇气，日后什么事情都做得成。”
“好！”秦诗语大受鼓舞。
郑姝语在一旁听到了所有，这会儿也不由得笑道：“县主既然做这些，就不会怕那些聒噪之人说什么。所以秦姑娘，你只管放心。”
秦诗语这才看清楚郑姝语的模样，不禁惊诧道：“郑、郑大小姐？”
“没错，是我。”
秦诗语惊讶不已。
郑姝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世又好，历来是世家贵女的典范。她是真的没想到，郑姝语居然也会支持这个女子学院。
“好了，话不多说，今日咱们三个臭皮匠，誓要顶个诸葛亮。得赶紧把女子学院的章程拿出来，比如入学条件、奖惩措施这些。我一个人想的脑子都要痛了。”
听到穆凌霄这么说，郑姝语和秦诗语也不再客套，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
三人这么一说，竟是说到了天色暗淡。
郑姝语的丫鬟过来催：“大小姐，夫人派人来传话，让您快快回府。”
“不急不急。”郑姝语嘴里说着不急，又急着要拿东西，就把手里的毛笔顺手往头上的发髻里一插，急道，“我觉得这个奖励的措施可以适当提高一点。多余的钱，我可以出。”
“可以提高。不过这钱不用你出。后续等书院运转起来，咱们就要做相应的生意。如此良性循环，书院亏不了钱的。”
“这倒也是。”说着，郑姝语又拔下头上插着的毛笔，刷刷刷把这一条写了下来。
见状，秦诗语看的一愣一愣的：毛笔随手插发髻上，这真的是一言一行皆是贵女典范的郑姝语吗？
不过很快，她就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毕竟需要确定的细则很多，她这会儿也很忙。
三人直接弄到了大半夜，才粗粗地拟定了一个大致的章程出来。
这时候，郑国公府的人不知道来催了几回了。
郑姝语揉揉眼睛：“罢了，我回去一趟，明日一早再过来。”
秦诗语也要走，被穆凌霄拦住了：“就在这儿住下吧，免得明日一大早还要过来。”
“行。”
秦诗语就这么住了下来，郑姝语则回了郑国公府。
大概是太累，在马车上她就睡着了。
下马车的时候，都是被丫鬟扶着下的。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姝语。”
郑姝语立刻瞪大眼睛：“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郑国公夫人走过来，把丫鬟都打发走，问道：“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一直在县主府？”
“是。”
“做什么了？”
想到穆凌霄说要暂时保密，郑姝语就随口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和县主闲聊。”
“我瞧着你和县主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说到这个，郑姝语可就有话说了：“那是自然。县主为人豁达，与寻常的女子都不同。而且，她是个心中装着大义的女子，跟着这样的人，能学到很多之前学不到的东西。总之，跟她相处，我觉得挺开心的。”
郑国公夫人一脸了然：“所以，你学种庄稼、种花，都是为了接近县主？”
郑姝语皱皱眉：“母亲这话从何说起？”
想到姑娘家面皮薄，郑国公夫人立刻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那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赶紧去睡吧。若是睡得晚了，明早起来气色该不好了。”
“好吧。”说着，郑姝语打了个呵欠，回了自己的院子。
郑国公夫人看着郑姝语的背影，轻轻地笑了出来。
贴身丫鬟玉蕊不解：“夫人，您为何发笑？”
“玉蕊，你觉得，大小姐如何？”
“大小姐人美心善还聪明，规矩学得又好，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女子。”
“那是，我的女儿自然是最聪慧的。以往我瞧着她沉迷于种花种庄稼这些粗鄙老农才干的事情，还以为她是疯魔了。这会儿我才明白，姝语这么做，原本就是有大智慧的。”郑国公夫人边说边走，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玉蕊更加不解：“夫人，奴婢不明白。”
“你呀，就是个榆木脑袋。这都想不明白？厉王爷喜欢穆凌霄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足够出格？现下姝语也足够特别，更何况，姝语除了这些，哪儿哪儿都拿得出手。如此一来，若是姝语能够经常出现在县主身边，自会让厉王爷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出挑之人。哎呀，我也是一时糊涂，竟没想到姝语做这些事，还有这样的深意。”
说着，郑国公夫人直咂舌，只以为郑姝语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玉蕊听得云里雾里，总觉得自家夫人是想岔了。
但是她给不出具体的反驳的理由，又不敢忤逆自家夫人，只得连声附和着。
另一边，郑姝语已经进入梦乡，全然不知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给母亲造成了这样的误解。
第二日，她又是匆匆赶往县主府，接着将昨日拟定的章程一条一条确定下来。
三人一连忙了三日，才确定最终的章程，这章程十分细致，从入学条件、奖惩情况以及毕业标准等内容全都写的清清楚楚。
忙完这些，穆凌霄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可算是搞定了这件事！”
说完，她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郑姝语和秦诗语也跟着笑，成就感满满。
霸占了她们俩这么几日，今日事情结束，穆凌霄就让她们俩赶紧回去歇着，养足精神，毕竟开学前夕和开学之后，还有的忙呢。
送走这二位，穆凌霄又将这章程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错处之后，就让开心果放好。
之后，她往躺椅上一躺，旁边放着冰鉴，直往外冒凉气，别提多舒服了。
往左边一伸手，就能抓到点心。
往右边一伸手，就是削好且已经切块且冰镇过的水果。
一时间，穆凌霄心满意足，只觉得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偏偏这时候，开心果的脑袋伸到她的视线正上方，一脸嫌弃地问道：“你就没觉得，你忽略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