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霄瞬间就清醒了。
但是，清醒之后又觉得不可思议。
厉王怎么会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呢？
大约，还是在做梦。
于是，她直接在厉王的脸上掐了一下。
要问她为什么不掐自己，理由很简单，掐自己太疼。
然而，看到厉王睁开的眼睛里那骇人的眸光，穆凌霄彻底醒了。
不是梦，绝不是。
不会有这么真实的梦。
可问题是，厉王为什么会在她的床上？
穆凌霄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翻身下床，居高临下地看着厉王：“王爷为何会在这里？”
厉王不慌不忙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慢条斯理道：“在问本王这个问题之前，县主不妨想一想，昨日都发生了什么。”
穆凌霄顺着厉王说的话去想，她就记得自己喝了酒，然后有劲儿没处使，就折了一根树枝当剑使。
可这剑练着练着，她就看到房顶上藏着一个小毛贼，而且，这个小毛贼还长着一张和厉王一模一样的脸，然后，她就开始做梦啃腊肉了。
只不过那腊肉的颜色不够正，还有点硬，至于味道嘛，完全没品出来。
想到这儿，穆凌霄浑身一激灵。
莫非她昨晚做梦啃的压根儿就不是腊肉，而是厉王的脸？
再一看，厉王那张小麦色的脸，跟她在梦里啃的腊肉的颜色一模一样！
想到这一点，穆凌霄整个人都不好了。
瞧厉王的脸色，只怕事实和她想的一样。
娘哎，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但是，想让她认错，那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穆凌霄板起脸来，开始训斥厉王：“王爷，你这事儿做的，可真是太不地道了。”
“哦？哪里不地道，你说。”说着，厉王坐起身来，一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穆凌霄。
穆凌霄理直气壮道：“我昨日有那样出格的举动，完全是因为喝醉了。可王爷没喝醉，是完全清醒的，既然王爷是清醒的，那么，理应阻止我的不当行为。可王爷非但不阻止，反倒是助纣为虐，与我躺在同一张床上。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只怕是不怎么好听。而事情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王爷的缘故。”
“错在本王？”这一刻，厉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真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让穆凌霄好好看看他身上有多少被她隔着衣服抓出来的痕迹。
事实上，昨晚那种情况下，他是想走的。毕竟两人不曾成婚，共处一室终究是不好。
但是，穆凌霄死命地抓着他，跟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那手跟铁爪子一般，简直都抓进了他的肉里去，让他浑身上下都跟撒了辣椒粉一样，火辣辣的疼。
还逃？他逃得了吗？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讲道理是怎么都讲不通的。
厉王看着此刻的穆凌霄，突然就不打算讲道理了。
今天，他想做一些不讲道理的事。
于是，他伸手，直接握住穆凌霄的手：“是，你说的没错。本王没走，不是走不了，是因为本王不愿走。”
“王爷承认就好。”说着，穆凌霄的视线落在厉王的手上，“王爷说话就说话，拉着我的手做什么？”
厉王看着穆凌霄，目光灼灼：“原本本王以为，自己是个做事干脆利索的人。但是遇上你之后本王才知道，本王是何等的优柔寡断。有些话，本来昨日就想说的，奈何本王没有足够的勇气。但本王逃避之后，并未得到想要的安宁。穆凌霄，本王今日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心里，是否有本王的位置？”
“有啊，怎么没有？王爷是人中龙凤，非比寻常，我心里，自然是记着王爷的。”
厉王摇摇头：“不，本王不是这个意思。罢了，今日本王就把话说明白。穆凌霄，本王心悦你。你可曾、心悦本王？”
说完之后，厉王的耳朵已经全红了，就连脸颊，也微微发烫。
一瞬间，穆凌霄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居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不、不曾。”穆凌霄晕乎乎道。
厉王微微变了脸色，却是不曾死心：“既然往日不曾，那就从今日开始，试着喜欢本王，好吗？”
“不好。”
“为何？”
穆凌霄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这些话，王爷是昨日就想说的吗？”
“是。”
“那昨日为何没说？反倒是用大长公主的事情来推脱。”
“本王如今肩负重担，面临诸多危险，也面临诸多困境。本王不知，以本王现在的处境，日后是否能护得住你。若无法给你安稳，那本王宁愿，不曾让你知晓这一切。”
“那现在，为何又想说了呢？”
“本王说不清楚。回去之后，本王心情很不好，唯独到了你这里，才获得片刻安宁。从前听戏文里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本王只觉得是瞎扯。可遇上你之后本王才知道，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情感。你就这样在不经意间，牵动着本王的喜怒哀乐。”
厉王声音低沉，娓娓道来，仿佛轻声的絮语，让人沉溺其中。
穆凌霄晃了晃神，定定道：“我倒是没想到，王爷竟是这般心思不定的人。以后的日子还长，若是王爷还像昨日那般优柔寡断，岂不是要中途把我扔下？我身子骨弱，经不起王爷这一扔。”
“不会，既然做出了选择，本王就不会轻易放弃。本王来这里之前就想好了，本王会给你一队百人的私卫，这些人都是本王精心培养的，个个以一当十。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不管出了什么事，有这一百人的私卫在，定能让你高枕无忧。而且，还有这些。”
说着，厉王从贴身的衣物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穆凌霄：“这是五十万两银票，你收着。这样的话，无论到了任何时候，你有人，又有足够的银钱，足以让你此生无忧。哪怕……”
他想说的是，哪怕大齐被北魏覆灭，有了这些人，有了这些银子，穆凌霄也会生活得很好。
这也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安排。
自然，这些都是最坏的打算。
他自当拼尽全力，护住大齐万千子民，亦护住他心爱的女子。
最后，厉王一只手里拿着银票，一只手里拿着能号令那一百私卫的黑铁令牌，目光灼灼，满目赤诚：“穆凌霄，本王心悦你。你可愿自今日起，试着给本王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