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困成这样…你昨天晚上爬墙头去了？”祝清放下手里的手机，抬眸看向打着哈欠缓缓下楼的祝影，调侃着轻笑出声，却没想到那人还真就点了头。
“昂，半夜偷狗去了。小狗还挺主动，被抱着一顿吸也不挣扎。”
“…不是，你说真的？”毕竟是双生兄妹，祝清还是能分辨出自家妹妹到底是胡诌八扯还是陈述事实的。
“唔嗯…对啊。”祝影抬手伸了个懒腰，虎口上的牙印被心细如发的祝清一眼捕捉到。
“…早餐给你温着了，记得趁热吃，免得肠胃病再犯。”祝清沉默了一瞬，然后走到玄关换鞋摘外套，还不忘回头叮嘱：
“冰箱里的葡萄还没来得及洗，别拿出来就吃，冻的两包酸奶冰别全吃完，记得给我留一包。我出去一趟处理点事情，吃完餐具放在那里就行，等我回来收拾。”
大门打开又关上，祝影从厨房拿出自己的那份早餐，拨通了莫惊春的电话。
“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电话那边小狗带着哑意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依旧能感受到满满的欢欣雀跃。
“我好想你啊…好想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你，但是腿好酸走路好难受费了好大力气才穿戴整齐准备下楼。”
“小橘子铭牌好可爱，可惜项圈太惹眼。我把铭牌从皮带上拆下来，穿了绳子做成吊坠挂脖子上了。”
“我不去找你，你也不来看看我嘛？我好想你的，总不能真的抽手无情始乱终弃吧…”
“嗯，我也很想你，但是你先听我说。”祝影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打断小狗的碎碎念，然后掐算着时间提醒：
“我哥现在已经往你那边杀过去了，要想活命的话就找个衣柜藏一藏装作不在家…”
“莫、惊、春！”
似乎是手机飞了出去，那边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还有某人吃痛的闷哼和斥骂。
手机不知道掉落的时候触碰到了什么东西，通话被中断。祝影看手机沉默三秒，在心里结束了默哀，然后愉快地拿起勺子加糖喝粥。
另一边的祝清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总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难得有些龟裂：
“我就只是给了你一拳，她现在又不在这，你没必要这么装吧？”
“嘶…谁跟你装了，神经病。”
“一晚上没见这么拉了，平常拳拳到肉打的有来有回，今天连一拳都经不住？”
莫惊春翻了个白眼，抬手扶着书桌勉强站起。动作幅度稍微一大就会牵扯到被磨破皮的伤口，险些没站稳。
“谁还没个第一次了…”少年坐在床边弯腰捡起手机，往那边发了一个哭唧唧的小狗表情包，在祝清探头偷瞄的时候里面息屏挪开。
虽然不知道手机那头的妹妹回了什么，但是就这家伙的傻样，就算只回他个句号也能解读成“爱意圆圆不断没有尽头”诸此之类的恋爱脑言论。
所以祝清对莫惊春这副恶心的娇羞模样早已习以为常，就地拉开身后的椅子坐下，戳了戳电脑旁边的小鸭子木雕：
“所以她昨天晚上真的跑到你这里当流氓头子了？”
“她要是没把我折腾一顿，我至于今天连你一拳都撑不住？”
顾忌着是自己的大舅哥，再加上主动倒贴送上门的童养夫一般家庭地位都低。莫惊春有意收敛了脾气，倒也没有在外人面前那么嚣张：
“大舅哥，我能不能先嫁进你们家然后再补结婚证？四年的时间太久了我等不及…”
“你勾搭我妹妹这件事我还没追究呢，别得寸进尺。”祝清随手拿起桌上的木雕砸过去，被少年稳稳接住放在一边。
“你这家伙还真是、我劝过你好几次了的。”祝清看着一提到自家妹妹就只会脸红傻笑的家伙，揉按着眉心叹了口气。
依旧是那句话，双生子的血缘羁绊下，他对于自家妹妹的脾性再了解不过了。因为他们是双生兄妹，所以他们在某些方面或许会有出入，但本质上是一样的相像。
越是长大，他就越是能感受到感情回馈机制上的缺失，很难再对某一事物产生蓬勃的、超过理性的爱意。
只是他的这种情况比较外显，而自己妹妹比较内敛罢了，本质上都是不会去真正产生“爱”的存在。
莫惊春是不错的朋友，只是他的爱意太赤诚太热烈了。投射到一个永远不会产生等同回馈的灵魂上，这阳光般热烈爱意终究不是太阳，早晚会被时间消磨殆尽的。
他很庆幸妹妹能够被人像这样天生脑子缺根弦、只剩下恋爱脑般爱着，但也不想在几年后这人爱意殆尽，失去一个不错的朋友，然后落得满地鸡毛。
所以他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提点，山猪别拱我家翡翠白菜，你吃不起…最后没想到是白菜主动拱了猪。
人心总是偏的。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一步，若是未来的少年厌倦了无止无休的追逐，他也不是不能放弃掉这段友谊。
“你劝不住我的。”少年揉了揉酸痛的后腰站起身来：
“或者说，你本来也没多么想阻拦，她也喜欢我的。”
谁能说逗弄小宠物的喜欢不算喜欢呢？
“她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不论是喜欢也好，厌恶也好，我总归是要归属于她的。”
莫惊春将小鸭子木雕重新放在书桌上摆好，对大舅哥难得多出来的几分耐心也要耗尽。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又恢复成那副没好气的欠揍模样：
“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我才是被吃干抹净的那一个，没有借着失身的筏子强行嫁进你家里你就偷着乐吧。”
“上来就给我一拳，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莫惊春的一席话让祝清如遭雷劈，他瞥了眼少年平坦的小腹，嘴角抽搐间吐出两个字：
“神金。”
总算靠着疯言疯语把人弄走，莫惊春在书桌前坐下，手肘撑着桌面托腮垂眸，伸手戳了戳木雕的小鸭子。
虽然说是疯言疯语，但是她都能有这种超能力了，搞不好还真能造个小娃娃出来？
手拿砍刀的小鸭子被戳得晃了晃，然后跌倒在桌面上。
声音不对。
本来还神色淡淡的少年指尖动作一顿，拿起小木雕仔细端详一遍，握着头和身子轻轻一摁一扭，将头身分离开来。
木雕身体衔接的凹槽处放着一粒纽扣，扣眼处一闪一闪地泛着红光。
是窃听器。
莫惊春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又没事人一样将小木雕复原，重新放回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