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野载着林蔚然抵达省城已经是下午，两人先去了陆扬的贸易公司。
陆扬和两人一一握手客套了几句，才问厂子手续的事。
林蔚然把情况一说，陆扬也把他昨天打听来的事儿，给林蔚然透个底。
“那个冯军你记得吧？”
林蔚然蹙眉，点头追问，“果真是他吗？”
陆扬指头敲了敲桌面，冷嗤了一声。
“我昨天和省城工商局的喝了一顿，人家暗示我，冯军的亲戚在工商局里做副手，统管着下面县城开厂的批复。”
难怪县城的办事员说就算他肯，这证也下不来，敢情问题出在了上头。
林蔚然拧眉，“副手....那我们要是找上大领导呢？”
陆扬诧异地看向她，“林老板还有这个门路？”
有这个门路哪里还需要他来投资啊？
这省城上上下下的商人都得上赶着给她投钱。
林蔚然见他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脑补了什么大戏。
“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是想跟工商局里申诉，查一查这件事，尽快把证办下来。”
“我就不信，冯军的亲戚能一手遮天！”
既然三舅说他的老同学是省城工商局的局长，人是个清正刚直的，那必定不会包庇这种以权谋私的行径。
林蔚然觉得可以一试。
陆扬见她满脸的忿忿不平，却没相信她的说辞。
没看见那个跟着她的男人穿着一身军装吗，说不好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陆扬下意识对她又客气了两分，还张罗着安排他们住处。
林蔚然婉拒好意，只说可以借住在亲戚家，从陆扬这确定了是冯军搞的鬼，就和周文野回了乔家在省城的别墅。
宋梅见侄女突然来了又惊又喜，“然然，你们怎么来了？”
林蔚然和周文野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地隐瞒了真实来意。
“厂子里要找些材料，我来省城跑一趟。”
乔建才在省城其他部门工作，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这份上。
林蔚然不想大舅舅为了自己去找关系拉人脉。
宋梅不疑有他，满心欢喜地进了厨房，看见林蔚然瘦了，还嘱咐两人多待几天她给侄女好好补补。
乔建才回来看到侄女和侄女婿，高兴地拉着周文野喝两杯，最后把自己喝倒了。
把乔建才安顿回房休息，两人才进了客房。
蔚然坐在床边拿出那张乔建业给的名片，表情犹豫不决。
要是捅到了大领导面前还是不管用，她这厂子难不成就砸在手里？
还是要去跟冯军服软，给他打工.....
林蔚然心里起了一团火。
要是被这种伎俩逼得弃了厂，她也不会就此屈服，和冯军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别说能不能完成自己这一世的目标，把品牌做出成绩，恐怕连设计工作都要被指手画脚，不再纯粹。
周文野把她的神情变换看在眼里，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拢在怀里。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林蔚然低低嗯了一声，只当周文野是在安慰自己。
次日一早两人开车去了省城的工商局，不比县城的门庭冷落，一大早已经有来办事的把大厅坐得满满当当。
一名办事员在大厅里负责接待，看到林蔚然和周文野进来，走到跟前。
“你们是来办什么业务的？”
林蔚然礼貌地笑了一下，“我是来找徐局长的。”
“找局长的？”办事员眼神一闪，接着问道，“从哪儿来？局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我是从兰溪县来的，确实有要紧的事想跟局长汇报，麻烦帮忙.....”
林蔚然的话还没说完，那办事员就动作粗鲁地摆着手。
“去去去，你们那县城的事不归省城的管，别在这耽误我们办公！出去！”
林蔚然被她推得一踉跄，周文野扶住她，挡在了前面。
那办事员见了这么个大高个，又眼神森冷，不由语气弱了，“你们杵在这也没用，赶紧出去，别耽误其他同志办事....”
“小李，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来办事的同志的！？”
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从办公室走出来，斥责了办事员以后，看向周文野，挂上和煦的笑容，“文野，好久不见啊，过来我办公室坐吧。”
“主任.....您误会了....”
林蔚然也和那个叫小李的办事员一样愣住了，周文野和这个被叫做主任的人认识？
她跟着周文野进了办公室，脑子里闪回临出门前，周文野用乔家的电话，不知道同谁寒暄了一会。
原来是为了她，动用了周家的关系。
中山装男人姓方，是省城工商局的办公室主任，周文野父亲曾经的学生。
客气地和周文野寒暄了几句，方主任才问起他们来意。
周文野看了一眼林蔚然，林蔚然立刻将包里的表格拿出来递了出去。
方主任拿起审批表，眉毛微蹙，“这个文件不合规啊，审批意见那里也没有写原因，怎么就不合格了？”
林蔚然心里微动，“是啊，主任。县里办事员让我们来省城问问。”
“让你们来.....”
方主任闻言愣了一下。
刚刚在大厅拦住林蔚然的办事员敲门，打断了里边的对话。
“进来！”
大步走入的办事员眼神不善，扫了一眼周文野和林蔚然，俯身在方主任耳边说了什么，方主任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看。
“好，我知道了。”
林蔚然和周文野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事情有变。
果然方主任突然讪笑了两下，把表格递了回来，“文野啊，真是不巧，我这有个会，副局长催我赶紧去参加，没办法接待你们了。”
副局长....
周文野看了看那吊着眼睛的办事员，脸色已经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他还没开口，林蔚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周文野感受到手臂上的拉扯，冷冷地回道。
“方主任请便。”
方主任面色尴尬，点点头，“下次有机会再去拜访周老师。”
周文野和林蔚然跟着到了门口，方主任已经坐上车疾驰而去。
车尾气卷起滚滚的烟尘。
“恐怕是冯军背后那个人又出面了。”
林蔚然看着远去的小轿车叹息。
周文野嗓音低沉。
“我去打个电话。”
林蔚然伸手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周文野在部队里打拼，她知道从来没有依靠过周家的名望，都是自己一枪一枪打出来的前程。
可如今为了她做生意，却要四处求人。
“不，找谁也不如找到那个徐局长！”
林蔚然拿出怀里的名片，喃喃念出上面写着的名字。
“徐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