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顶着这张脸送林蔚然去乔家商量过年的事。
林蔚然和老两口就进屋说话，周文野就坐在客厅和乔建华大眼瞪小眼。
乔建华觑着他的脸色，“看着身板子不差，怎么脸色这么虚。”
周文野脸更黑了，他是虚吗？
他这是憋的。
林蔚然得了外公外婆的首肯，笑着出来，就见三舅舅和周文野又犟上了。
她连忙过去打岔，两人才装作无事，移开眼神。
吃过午饭，周文野载着林蔚然回去，林蔚然打算把大院空着的屋子打扫打扫，等公公婆婆来了可以直接住下，三十那天再一块来乔家过年。
大院虽然气氛也好，可来这么多人到底不方便，屋子也不大挪不开地方。
车子回了大院，一排排的屋子都提早挂上了红灯笼，年味儿一下子就浓郁起来了。
两人忙活了一天把两间屋子打扫完毕，等入了夜，罗婉君拉着怯生生的朱小芬送来一盘子新炸的丸子，要给他们加菜。
林蔚然道了谢，又拿了些糕点糖果给她们带回去，朱小芬脸上的巴掌印还有些痕迹，她看在眼里，也假装没看见。
等到了第二天，陆陆续续响起了炮竹声，林蔚然前世定居在一线，年节早就没了这种声响热闹劲，她早早洗漱完拉着周文野去看热闹。
大院儿门口挂起一大盘红色的鞭炮，林蔚然拉着周文野才到门口，那里已经围了一圈孩子。
林蔚然到时，年轻军人刚擦了火柴，燃上引火线。
滋啦啦的声音响起，小孩们都捂起耳朵。
林蔚然也下意识伸手，周文野快她一步。
那双大手已经把她双耳覆盖住。
噼里啪啦的炸响隔了一层体温，入耳就变得朦朦胧胧的。
炸裂的红纸四散飘飞，浓烈的烟硝味把欢快的气息烘托到了顶端。
等一卷鞭炮放到尾声，袅袅的烟雾里走出了一对五六十岁的夫妇，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警卫员。
妇女穿着暗红色的大衣，正笑着和身边的中山装男人说话，一抬头就瞧见了小两口。
“然然！”
宋美娟快步过来，林蔚然小跑着去迎，“宋姨！”
婆媳俩抱在了一块，宋美娟稀罕把林蔚然的小脸捧在手里看了又看，“总算胖了点，臭小子没欺负你吧？”
林蔚然笑着摇头，看向她身后。
“这是....周叔叔！”
周宪平戴着眼镜，笑容儒雅，“蔚然你好，我是文野的父亲。”
“您好....”
把老两口迎回院子，又说了晚上去乔家过年的事，宋美娟没什么意见，周宪平专注科研，在生活方面一向都是宋美娟安排的，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把周文野叫出去说话。
传来不大清晰的争执声。
林蔚然有些担心，还没站起来，宋美娟就把手按在她手背上。
“别管他们，爷俩一个德行，一个赛一个的倔！你周叔准是又让他转业，他不肯呢。”
林蔚然心知这自己也说不上话，就顺势坐下，把之前给宋美娟做的衣服拿出来，因为不知道周叔的尺寸，另给准备了条羊绒的围巾。
宋美娟高兴地直夸她比儿子贴心。
等周家父子回屋，果然都是如出一辙的黑了脸，谁也不搭理谁。
好在去乔家的路上，周文野说起乔家的人口，父子俩又像没事人一样说起了话，林蔚然悬着的心才放下。
乔家早就张灯结彩，乔建华在院子里散步，看见军车，就往屋里报信。
乔老爷子两口亲自出来迎接亲家。
宋美娟和周宪平早看见了老两口，周宪平不擅交际，宋美娟早低声嘱咐他只管笑，自己拉着他往前和乔家老两口打招呼。
“亲家，过年好！”
“好好好，快请进！”
没一会儿宋美娟就和王佩打成一片，两人一块包起饺子。
周宪平和乔老爷子下着棋，乔老太爷被杀了几盘，毫无还手之力，忍不住问。
“亲家，我听然然说，你是搞科研的？”
周宪平点点头，“具体的需要保密，我就是个掉书袋子做实验的。”
他说得谦卑，在旁边观棋的乔家舅舅们却肃然起敬。
尤其是乔建华，他瞥向一边，周文野正殷勤地帮着林蔚然洗菜摘菜，那高大的身子缩在厨房，满脸严肃，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
这小子，家世倒还凑合。
长辈们各有各的机锋，林蔚然只管帮着打打下手，她手上发痒泛红，愈合的冻疮碰了水就有这毛病。
周文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把她推出厨房，自己给乔建才帮手。
“用不着你，去玩吧。”
他哄小孩呢？
林蔚然瞪了他一眼，转头王佩和宋美娟都看着这边。
见林蔚然红了红脸，两人相视而笑，“文野这小子会疼人！”
“那也是然然招人疼啊！”
亲家互吹起来了。
林蔚然还想去帮着包饺子，臊得扭头就走。
到了夜里，远远近近都响起鞭炮的响声，两家人围了一桌子吃年夜饭。
“多吃点，然然太瘦了！”
“然然，你尝尝这个....”
“这是舅舅特意给你做的！”
林蔚然依旧是重点关照对象，除却才见面的公公，每个长辈都像是约定好似的往她碗里夹菜，她接了一个，后边的就不好拒绝，脸都吃得鼓起来了。
周文野眼里闪过笑意，又夹起一筷子往她满满的碗尖放，林蔚然急得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嘶——”
“你也凑热闹是吧！”
林蔚然低声靠近他耳朵。
周文野在桌上抬了抬腿，嘴角压不住，“好了，逗你的，吃不完留给我。”
“这还差不多......”
两人亲密的模样落在宋美娟眼里，那是喜不自胜，小两口的感情，比她离家时可看着好了不少。
可落在乔家人眼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涩，喜的是侄女儿有个好归宿，酸的是才找到的宝贝疙瘩，就成了人家的媳妇了。
周文野看见乔老太爷眼里的落寞，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今天当着各位长辈的面，我有几句话想说。”
“谢谢各位长辈，把她交给了我，我承诺往后会对林蔚然始终如一，尊重她，爱护她，陪伴她。”
“请各位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