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妥当，赵延成简单写了一份协议，自己先签字按了手印。
怕林蔚然不理解，赵延成还耐心解释这是保障双方权益的，一些大公司已经普及，他在国外留学时，国外已经广泛运用，叫她不必担心。
难怪赵延成有股子文气，原来是读过大学又留洋回来。
签合同林蔚然当然理解，可八十年代的林蔚然不应该理解。
所以她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仔细看了看条款，没什么坑，都是些简单的约束，譬如不能二卖泄露图纸，对方要按时打款之类。
她笑了笑，露出嘴边的梨涡，“我相信赵老板的为人。”
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拿大拇指沾了印泥，用力地按上手印。
赵延成听到这话，不由心生好感，女孩虽然打扮土气，容貌生得却十分明媚，不输现在当红的电影明星，更比家里父母介绍认识的小姐接触起来爽朗，大气。
他不由心中一动，“林同志不如一起吃个便饭吧？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饭店。也好庆祝我们达成合作。”
林蔚然在食堂吃过了，虽然是草草吃了两口，肚子里也不饿，可她不想拂了这位金主的面子，也想借吃饭的时间再打探一下厂子的生产规模和销售。
技术是技术，生意是生意。
林蔚然很上道地点点头，“那就要赵老板破费了。”
两人一起从办公室出来，赵延成的小汽车就停在厂子门口。
回家吃午饭的妇女工人回来时就看见大老板和个漂亮女孩一起上了小轿车，纷纷炸开了锅。
“那是厂子里的人吗？咋有点眼熟......”
“不是吧，没见过啊！不过怪漂亮的，要是穿得时髦点，我还以为是老板娘呢！”
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咬着嘴唇细想，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女孩。
小汽车轰鸣着开走了，她一拍大腿，“这不是，林美欣她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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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到了县城最繁华的街道。
两人下了车，来到一家个体经营的饭店，招牌写着“悦宾饭店”。
赵延成走在前面，替林蔚然开了门，等她进去才跟上。
饭店装潢很新，窗户上还挂着蝴蝶结式的帘头，在这时候算得上很豪华了，服务员将两人迎到桌位上请他们点餐。
林蔚然客随主便，请赵延成点菜，赵延成耐心问了她的忌口，这才和服务员点了几道菜。
两人等着菜品上桌时聊得很愉快，林蔚然从他嘴里套了想要的信息，一时间也觉得这趟不虚此行。
赵延成的目光从她的唇又移到她的眼睛，巴掌大的脸上，那双眸子最是招人。
她皮肤很好，这样近距离地看她，都见不到毛孔。
赵延成怕自己失礼，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缓解了嗓子里的干涩，他又开口问道，“林同志.....不如我叫你小林吧？以后我们不仅是生意伙伴，也可以做朋友。”
林蔚然没想太多，应道，“当然可以。”
“你下午有空吗？”他说着，服务员上了菜，赵延成顺手接过放在林蔚然的身前，“这道菜是甜口的，你们女同志应该会比较喜欢。”
林蔚然不由好笑，这位赵老板是真没有架子，哪怕真的惜才，这姿态也太平易近人了。
她刚想配合尝一下，手就顿住了。
“吃完饭，我想请你看电影。”
林蔚然抬眸看他，刚好和赵延成对视。
见她望过来，赵延成也看着她明亮的双眸，不出几秒就挪开了视线，金丝眼镜下，偏白的脸颊红起一片，直连到了脖子。
赵延成.....他害羞什么啊？！
林蔚然不是没被人喜欢过，前世她追逐事业时，不乏男人追求，不管是为了她本身还是她的事业名利，她都不愿浪费时间周旋。
可眼前这个人，是她赚钱起跑线上的一大助力，他要是昏了头拎不清，搞些有的没的，她再上哪儿找一家信任自己的制衣厂去啊？
林蔚然放下筷子，念头百转千回。
赵延成见她脸色突然不好看了，还以为自己太着急了。
他和父母介绍的女孩吃饭虽然也保持了礼貌，却没有这样殷勤过。
因此语气有点忐忑。
“小林，你怎么不吃了？”
林蔚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想起我爱人他挑食，就是不爱吃这种酸甜口的，一下子走神了。”
说着她看向他的脸色，见他笑容僵住了。
“让赵老板见笑了。”
赵延成讶异地问，“小林这么年轻，已经结婚了？”
林蔚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的，才结婚不久，我爱人是军人。”
再萌动的心思也被这几句话掐灭了。
赵延成默了默，他当然听出了林蔚然话里的意思。
这灵透至极的姑娘提点自己，她是有男人的。
林蔚然见他不说话，拿起饭店送的茶水去敬他，“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今天是我们达成合作的好日子，以茶代酒，我敬赵老板一杯。”
赵延成也回过神，举起茶杯，一杯涩味的茶水下肚，他也消退了热切。
他对她心生好感，也是源于才华和她的为人，林蔚然这样敏锐地察觉了自己的心思，又不扭捏拖泥带水，话说清楚彼此又留了体面。
他更是赞赏她。
“你说得对，今天是个好日子，祝愿以后，我们的合作顺顺利利！”
他脸上也恢复了斯文的笑容。
林蔚然这才放下心来。
赵延成是个体面人，她没有看错。
她岔开话题，又说起生意的事，过几天再画了图给赵延成送来，赵延成当然愿意。
一顿饭宾主尽欢，至少林蔚然是。
她婉拒了赵延成自己走回大院，富康里大院好几里地，可悦宾饭店却离得近，不过两条街。
刚进了岗哨，迎头就遇见了张翠玲往外走。
张翠玲对她翻了个白眼，路过时差点撞上林蔚然的肩膀。
“真晦气，刚出门就看见骚里骚气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