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与魏连长攀谈了一下，他大致了解到了前线的情况。
从他们连队的名字就能知道，这是一支冲在最前面的部队。
虽然不比侦察队，但是仍然要面对一些漏网之鱼，即便是有装甲单位，他们打起来也依旧惨烈。
毕竟，那些畸变体的军队素质不好说，但是单兵素质却极其强悍，以人类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对手。
魏连长愤愤不平：“那堆鬼东西非常难缠，难搞的很，普通弹杀伤效果有限，必须得用机枪弹打，不过最好用的还是单兵火箭与狙击榴弹……”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有些乐：“对了，最好用的还是新式qSt步战车上搭载的那家伙，打的是开花霰弹，一颗直接就是一片大范围弹幕，基本两三发下去，百米内基本不可能有活物。”
qSt步战车？听起来有点耳熟……国内有叫这个名字的步战车么？还是什么新研发的物种？
“这步战车没听说过，很好用么？”许晨歪头，目光却不由得飘向了他的伤口上。
他的伤口在渗血。
魏连长点点头：“确实好用，咱又不是打坦克，对于这种无装甲但是又偏偏有一点防御的单位，坦克的火力过剩，轻机枪火力又太小，还是这开花霰弹杀伤效果最好。”
听起来像是炮射霰弹。
在现代战争中，炮射霰弹打步兵火力过剩，打坦克火力不足，也就只能打打轻装甲，改装一下或许还能打无人机，地位格外尴尬，但是在巴拉特战场上，这样的火力却刚刚好。
“说到这个步战车，我也跟装甲营聊过，听那些人说上面搭载的大号开花霰弹原本是北方军工为海军研发的新式武器，专门打这些鬼东西的，甚至还经过了实战，中央觉得这东西不错，于是拍板又进行了改进，经过优化之后才加装到他们的步战车上的。”
许晨露出怪异的神情，他想到了北方军工研发的一系列深潜武装。
远洋舰队确实用这些武器弄死过不少深潜者，不过那些武器装备不是针对深海环境研发的武器设备么？怎么还能被移植到陆军里面？
“我们不是装备不够好，士气不够高，后勤不够硬，但……”魏连长神色有些黯淡，随即叹了一口气：“我们怎么可就打成这样了？”
许晨突然注意到他的伤口似乎又一次蠕动起来。
他直直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不，还是我们还是装备不够好，这次我们败就败在没有对应的防备，是上面决策的失误，他们在——尸位素餐。”
魏连长皱眉看向许晨，他纱布下的伤口顿时蠢蠢欲动，但却没有被他注意到：“你小子懂个屁，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许晨自从刚才说话就一直在盯着他的伤口，闻言，反驳：“难道不是么？如果上面的人再考虑的完善一点，再完善一丁点……”
他说着说着，不由得咬牙切齿，这是对自己的愤恨。
彻地巡天计划，甚大阵列，坏死数据……不可否认，确实有大多的事情拖住了他，但是如果他没有盲信阿米瑞肯的打击手段，如果自己没有放松警惕，如果自己为这场战争卜上一卦……或许结果会截然不同？
然而，最终的结果仍然是，他看到了前期战线的顺利推进，预测到了祂可能施展的手段，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随着魏连长的深思，他的表情逐渐扭曲，他的伤势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宿主的情绪，愈发欢快的蠕动，想要再一次冲破纱布的阻拦。
随即，魏连长环视了一圈，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晨，那个纱布下的血肉裂口也为之一顿，缓缓平息。
“慎言！”魏连长冷冷的看着许晨：“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话，但是，别忘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这是战争。
没有常胜的将军，也没有万无一失的计谋，正如没有不死人的战争，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只要服从人民的命令即可，哪怕献躯疆场，也在所不辞。
他们是丧心病狂失了智，什么手段都敢用，没人能考虑到所有的情况，这一次是我们吃了亏，下一次把场子找回来就行了。”
许晨看着血肉裂口由骚动平息下来，似乎刚才他看到的一幕仅仅只是幻觉。
他一开始就在观察魏连长的伤势情况，许晨注意到在跟自己谈论前线的事情时，他的伤势有些微妙的变化，不过似乎是因为麻药的原因导致其伤势的活动并不明显。
然后，在许晨与他聊到他的伤兵以及后续的处理时，他的伤势一直在若有若无的发展，直至聊到前期战事推进以及装备情况的时候，伤势又平稳了下来。
于是他想到了尝试晃动魏连长的心神，没想到果然跟自己观察到的情况一样。
人的意志不是一成不变的，正直的人会被迫弯腰，懦夫也会在某刻成为英雄，这也正解释了即便是军人为何也能够被恐惧之声撬出缝隙。
但似乎也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即便是感染了潜渊症，仍然有办法抵御潜渊症的进展，只要他们不想堕落，那么他们就不会继续深潜下去。
然而……
他看了看这间帐篷，还清醒的人眼中虽然有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对复仇的渴望，但是也有无法遮掩的沮丧，失落与麻木。
许晨露出凝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