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那老妇人只是个普通人族，我们不好动手的……”
相柳见小夭气势汹汹的模样，忍不住劝道。
“谁说我要动手了？”小夭站住，抱着胳膊看向相柳，“叉腰！呲牙！发出凶狠的声音！”
相柳照做，呲着獠牙发出一声怒吼：“嘶～”
“对对对！待会我要是骂不过了，你就这样吓唬她！保准能赢！”
“娘子，可是我呲牙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抖动鼻子。”
“不行！那不成恶犬了么……那你别呲牙了，到时候你就叉着腰使劲瞪她！”
“好。”
两人练习完毕，便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初见小男孩的地方。
巧的是，那男孩居然还在！
不过手中的吃食从昨日的糖葫芦，变成了今日的小糖人。
小夭今日出门时特意幻化了女身，她想用本来面貌为自己的夫君出头。
她横眉怒目地冲到小男孩面前，刚要开口。
只见小男孩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看向她，惊叹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小夭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六七岁，嘴巴却甜得如抹了蜜一样的孩子，顿时心生怜惜，回身就照着相柳的后脑勺兜了一巴掌。
“娘子你是不是打错人了？”相柳捂着后脑勺，苦着脸问她。
“这么小的孩子你也好意思欺负？”
“来之前我说过他的年龄，是你说孩子就得趁小教育！”
“可是你没说他是一个拥有慧眼的好孩子呀！”
“……”
“那……娘子，我们这就回去？”
“算了，来都来了，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
小夭蹲下身，故意用嚣张的语调说：“喂！小家伙！你这糖能不能给姐姐舔一口？”
小夭想着若是小孩拒绝，她便一把将糖人夺过来，这小娃自会去寻家里大人告状，届时再同那妇人争一个高低。
却不想，小男孩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将手中那舔了一半，已看不出原型的糖人递到了小夭嘴边。
小夭一时怔愣，不知该不该伸出舌头……
相柳似是看出了小夭的为难，于是凑过来为她解围。
“能不能……也给哥哥舔一口？”
这一问不要紧，小男孩看清了说话之人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坏人！奶奶！坏人又来了！”小男孩边喊边哭，边哭边跑。
小夭给了相柳一个赞许的眼神，是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然有些许夸张……想不到当年名震大荒的恶人，如今也是不遑多让！
相柳见孩子哭着跑开，本来怀着些许内疚，反思着自己到底是哪些话没说对。
是不该舔着老脸自称哥哥？
还是不该跟个孩子讨糖吃？
可看见小夭那褒奖的眼神后，他突然又自信了。
是了，定是那孩子小气！
“又是你这泼皮无赖！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不远处的院门里走出一个挥舞着拐杖的老妇，摇摇晃晃地小跑过来，一边跑嘴里还不停地骂着。
“又来欺负我孙儿，看我今日不打折你的狗腿！”
小夭起身挡在相柳跟前，双手叉腰，峨眉一竖，理直气壮道：
“我们只是问你孙儿讨糖吃，不给便不给，何故要挨你的打？”
相柳从小夭身后探出头，高高昂着下巴，一副有着倚仗便天不怕地不怕的得意模样，跟腔道：
“对呀！”
“呸！真不害臊！”老妇将拐杖杵得梆梆响。
“看你们这模样也好歹是个神族，却每每趁着我儿不在家就来欺负我们这老弱妇孺！”老妇咬着牙，恶狠狠骂道，“呸！恬不知耻！”
相柳被臊得缩回了头。
而小夭，毕竟是流浪过大荒多年，见惯了泼妇骂街那等大场面的人。
是以，她拿出了无理辩三分的实力。
“谁欺负你了？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是打你了还是打你孙子了？伤口在何处？”
老妇气得将拐杖挥舞起来，指着小夭身后的相柳，说道：“昨日他刚抢过我孙儿的吃食，今日又来抢，不是欺负我们是什么？”
小夭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昨日他已经赔过钱了，那一串钱能买几个月的糖葫芦，你却还是打了他，是你不对！”
相柳又探出头来，帮腔道：“是你不对！”
老妇一拐杖就要抽在相柳头上，相柳连忙缩了回去，小夭一把抓住拐杖，厉声问道：
“你确定要跟两个神族动手？到时候挨了打可别到处哭闹！我们今日来只是向你讨个说法，并不想同你动粗。”
老妇一听言之有理，确信眼前这蛮横女子不会同她身后那玉面郎君一般不跟她计较。
遂一手叉腰一手拄拐，想要用毕生所学开启一场骂战。
此时相柳再次探出头来，“对！我打得过你的！我们只是来讨个……”
“呸！臭不要脸！”
相柳话没说完，迎面就被啐了一脸。
骂战正式触发。
相柳第一次知道，原来娘子可以骂得这么脏！
看来以前对他的那些打骂均是饱含着无上爱意的，不然他哪里活的到今日……
战况激烈之时，相柳已经忘了躲藏，就连小男孩都忘了哭，两人蹲在一处互相安慰。
“你别怕，你奶奶不会这样对你的！”
“哥哥你也别怕，姐姐也……唉，我奶奶说小孩子不能撒谎，哥哥你是大人了，看开些吧！”
相柳看着不远处指着对方鼻子互骂的两人，叹了口气，埋怨道:
“都怪你！刚才给我吃一口不就没这事了，小气鬼！”
“怪你才对！昨日你若是不来抢我糖葫芦，方才我能不给你吃吗？老馋鬼！”
“我昨日那是逗你玩呢！后来不是赔你钱了吗？”
“那也是你不对在先！怎么好意思来教训我的？脸皮可真厚！”
相柳一时语塞，气呼呼地跑到街上的点心铺子里，买了十来盒点心，回来坐在小男孩旁边就开始吃。
每吃一口都要仔细形容一下其美妙的滋味。
吃到第六块的时候，小男孩终于馋哭了。
……
这边小夭已经吵到口干舌燥，却仍处于下风，没想到这老妇竟如此厉害。
她用目光寻找相柳企图获得帮助，见他已大获全胜，忙叫他过来帮自己的忙。
“我歇会儿，你上！”
小夭退到一边歇息，相柳按照之前排练好的架势，叉着腰瞪眼看她，自己想象中是凶狠异常，可吓退百万大军的威武模样。
谁料，老妇人竟老脸一红，别过头去。
因为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就是相柳那双桃花眼，任谁对视上，都能从中辨出几许深情来。
“你莫要如此！我夫君虽已离世多年，可我从未想过改嫁！你……你也不行！”
小夭闻言惊讶地睁大双眼，这是……
这是天赐的反杀时机啊！
她做作地跑过去，一把环抱住相柳，娇滴滴道：“相公！人家肚子饿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相柳笑容宠溺，声音格外温柔：“好。”
老妇惊得一时回不过神来，呢喃道：“相公？他……他不是……清水镇上人尽皆知的事啊！怎么会……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小夭见老妇人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吧唧亲了相柳一口，然后潇洒地甩了甩头发，挽着相柳的手臂回家了。
这一仗赢得漂亮，反败为胜！
小夭心情愉悦地拉着相柳的手，摇晃着脑袋连走带跳，嘴里哼唱着欢快的小曲儿。
哼！相柳这辈子，只能被她欺负，别人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