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毛球斜躺在角落，看着一动不动的两个人，有些担心，于是没有眼力见地又爬了过来。
相柳松开小夭，把毛球拖拽到左边，又拍了拍右边的空位，示意小夭躺下，“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聊过天了，可以陪我说会话吗？”
“好啊！”小夭顺从地翻身躺下，为了掩饰刚才紧张的情绪，还故作轻松地翘起了二郎腿。
“你的大名唤做赤玖瑶吗？”
“我曾经有过很多姓氏，起初叫高辛玖瑶，后来叫玟小六，再后来叫西陵玖瑶，现在我不想依附别人，只想做自己，我的父亲叫赤宸，我就自命名赤玖瑶！其实我也不知道赤字是不是他的姓氏，就比如相字也不是你的姓氏，他跟你一样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自然没有姓氏家族，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不外乎一个称位罢了，拥有世间最尊贵的姓氏也不一定就是快乐的。”
“赤宸，是那个神农国的大将军吗？”
“嗯，我长大后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只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模糊的存在过，如果有机会……我想亲眼见见他！”
“嗯，我陪你去！”
“我想，他应该会很喜欢你。”因为相柳跟父亲骨子里是一样的人，他们难以相信他人，而一旦选择了相信，就绝不背叛。他们本应无拘无束，却甘愿为了情义被束缚住，明明心里没有天下苍生，却愿意为了恩人坚守着神农的最后一寸土地。
相柳忽然脸有些发烫，轻声说：“我会努力让他喜欢我的。”
相柳自上次陪同小夭在酒馆听书之后，曾私底下出去打听过神农国的四位将军。炎灷狂妄自大，暴躁贪婪。后土看似谦顺，实则阴险。洪江古板方正，忠诚仁义。赤宸多疑谨慎，桀骜不驯，张狂傲慢，有勇有谋，不过好像很多世家大族都对他颇有怨言。
相柳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强大到可以护小夭一世周全。
小夭语气温和地说：“你以后若是想听故事，我就每日都给你讲，不必假借毛球的名义，它个呆鸟能听懂什么，讲几句它就昏昏欲睡了，本来每次就都是给你讲的。”
毛球没有出声抗议，因为它已经睡着了。
“你的灵力低微，箭术却了得，是谁教你的？”
这可把小夭难住了，既不能撒谎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出口，思考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是你。”
“我知你说的是实话，可是我听不懂！”虽然很黑，相柳还是不自觉地转头看向她。
“你有九个头，八十一个化身，也许是他们教的呢？”
相柳沉默了片刻后说：“我问了，他们都不承认！”
小夭吃惊，“谁？谁不承认？”
“我的另外八个头。”
“什么？什么意思？”小夭一下子惊地坐起来，伸手摸了摸相柳的头，只有一颗。
“我有九个头，每个都有自己的性格。
头二活得最久，绰号老头，最聪明也最高冷，比较霸道腹黑，有仇必报，善谋略会伪装，时常蛊惑人心，喜欢捉弄人。
头三最凶，容易生闷气，爱争风吃醋，喜欢耍小性子，时常闹别扭发脾气。
头四好斗，头脑简单，除了精通修炼以外其他一窍不通，修为悟性最好，武力值最高，最是争强好胜，需要动手的时候一般都是他上。
头五嘴馋，喜欢吃，比较天真幼稚，有些愚蠢，容易上当受骗，上次坚持要喝你血的就是他，我本不同意。
头六善良，时常心软，最容易满足，耳根子软，非常好哄，喜欢发呆和给其他头劝架。
头七忧郁，比较多愁善感，容易患得患失，偶尔会自卑，没有安全感，时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感动。
头八八卦，好奇心最旺盛，最贪玩，爱显摆，擅长花言巧语，喜欢交际，能言善辩，天天跟毛球聊天的就是他。
头九更像一个女子，比较古灵精怪，软萌可爱，擅长撒娇，最会哄人，你之前掐着脸说可爱的就是他。”
小夭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扬手点燃了火堆，借着光亮仔细端详相柳。
他的眉眼生的极为好看，睫毛浓密纤长，眼珠乌黑水润，此时眼神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不笑的时候深邃又深情，一笑起来，似有万千星光闪耀，让人一瞬间就醉了心神。
此刻他在冲她笑，而她已看呆。
“你别害怕，每个人都有多面性，并非一种性格，我只是比常人性格多变一些，最多偶尔看起来会显得别扭点。”
“我不怕，只是实在太好奇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只说了八个头，那头一呢？”小夭好奇地把脸凑过来问。
相柳不说话只是挑起右边的眉毛看着她笑。
“啊！是你对吗？”小夭恍然大悟，兴奋的尖叫出声，她觉得这是前世今生都没有人知道的最了不得的秘密！
毛球被叫声吵的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嗯，头一比较重情义，温柔深情，性情温和，乖巧听话，认准的人和事绝不背弃，擅长……”他故意拖着尾音不说。
“擅长什么？”
“守护一人心。”
他的笑容犹如破除黑夜的一抹晨曦，让人似梦似幻，如痴如醉。
“这是我第一次说出来，现在我最大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你得对我负责！”
“好好好！负责负责！”小夭乐不可支，暗自猜测着刚才说话的是头几。
“说话算话啊！我脑袋多记性好，可不会忘记。”
小夭点头如捣蒜，“为什么只有头二有绰号？其余八个怎么没有？”
相柳沉默了几秒，敛了笑容，模样高冷，“怎么没有！一根筋、不高兴、没头脑、贪吃鬼、软呆瓜、小哭包、碎嘴子、小嗲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夭莫名被戳中笑点，笑到捶地，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简直不要太形象！
知道了这些再去看相柳，简直不忍直视。小夭看着眼前脸色垮下来的人，深呼吸了几下憋着笑说道：“难怪你记性好，我说的什么话你都记得！学做饭、学写字、学射箭、甚至学辨药开方都那么快，难怪朱大肠事事都比不过你，他要是知道了你是因为头多，会气死！哈哈哈哈哈哈……”
“我记得你说的话可不是因为头多。”
小夭光顾着笑，根本没听清相柳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难怪你灵力修为提升的那么快，九个头一起琢磨能不厉害么！我看将来大荒第一高手必是你！”
相柳安静地看着她，在指尖玩绕着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
小夭笑着笑着想到什么，忽然不笑了，气鼓鼓地说：“那你去神农山学艺时，为何只给朱大肠写信而不给我写信？我当时以为你无暇顾及，可是你九个头换着写又不会累到！”
“那时你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我怕打扰你惹你不悦，我又是刚学会写字还没写过信，也不善表达，恐遭你嫌弃，所以让他给我写信汇报你的情况。”
她的眼睛立刻溢满了笑意，变成了弯弯的月牙，“那罚你以后经常给我写信！即使能见到面也要写！最少最少也要写上九封，每个头都要写！”
“好。”相柳的声音温柔又宠溺。
小夭得到回复满意地起身，“睡吧，今日聊得太晚了，赶紧休息！”
相柳拉住小夭的手不撒开，朝她撒娇，“别走了好不好！毯子这么大，今夜就睡这边吧！反正都在一个屋子里，近些远些又有何区别？”
小夭犹豫了一下想拒绝，忽然想到这可能是小嗲精头九，暗自觉得好笑，于是点头应下，“好吧。”
相柳露出得逞的笑容，那只紧握的手一夜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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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今日与你坦言此生最大秘闻，心中倍感轻松。
承蒙不弃，必忠以待之。
头二性冷心眼小，不应唤之老头，改为‘小心眼’最为适宜。
另，他罗列的那些绰号，我等皆不同意，乃他一头之言，望知晓。
夜深，盼入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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