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郑桦已经走了。
她慌张地扫视着周围，随后有些站不定地扶着墙不让自己倒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连她最信任的朋友也要这么对她？她不过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而已。
……
陈予跟罗莎夫人在画廊间逛了一下，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话语。
这些画作确实是佳品，罗莎夫人是艺术家，自然很欣赏这些画，偶尔也会跟陈予讨论一两幅画的特点。
两人回到会客厅时，沈涛他们也谈完了合作，只是陈予她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很安静，像是都在沉默。
“哦，卡尔斯你忙完了？”罗莎夫人坐在卡尔斯身旁，亲切问道。
卡尔斯忧愁着的脸松了下，安抚似的扬起笑脸，“嗯，画展精彩吗？怎么样？”
罗莎夫人耸耸肩，笑道，“很好。”
陈予习惯地坐在周迹身侧，姿势的慵懒如刚才一进来的模样，与罗莎夫人聊了一会，她也放松了许多，身上的清冷与散漫融洽得毫不违和。
合作谈完了，画展也看了，卡尔斯并不想在这里久留，S洲那边还有事要他处理。
“周先生，沈先生，季先生，既然工作谈完了，我跟夫人就先回国了。”
沈涛跟季禾相视一眼，点头，“好，那我们就不耽误卡尔斯先生的时间了。”随即站起身，向卡尔斯伸出手，“合作愉快。”
卡尔斯也跟着站起身，同沈涛握上手，“合作愉快。”
罗莎夫人微笑优雅起身，但她只跟陈予告别，“陈小姐，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次见面。”
遗憾的是，罗莎夫人并没有把陈予劝回艺术界。
罗莎夫人是艺术界有名的前辈，而陈予甚至要比罗莎夫人还要厉害。
但她的名号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待沈涛跟季禾送卡尔斯夫妇出去后，会客厅内剩下的就只有周迹跟陈予了。
陈予拢了拢墨绿大衣，侧靠在沙发扶手上，精致白皙的脸庞泛着凉意。
周迹盯着陈予，从方才陈予见到罗莎夫人起，他就一直在思考着自己对陈予的认识。
即使认识了这么一段时间，但陈予给他的感觉还是很神秘。
陈予对周边事物很敏感，周迹盯着她这么久，她早就察觉了。
“予姐。”
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陈予眸光一顿，轻轻发了个鼻音应声，“嗯。”
“你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这句话挺突然的，陈予知道这句话总有一天会在周迹口中说出来。
“什么？”她偏头看向周迹，眼里淡定无波澜。
自慕容雪去世后，陈予对很多事情没了感觉，看待事物也变得格外的淡定冰冷，没有较大的情绪波动。
周迹对上她幽深黑暗的眸子，鲜少在她面前这么严肃认真，一字一句，“我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陈予没有立刻回答周迹，只是看着周迹的眼睛，他浅色的眸子很好看，倒映出她的脸。
随后，她笑了，“周公子，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并不是只有周迹觉得对方神秘不可测，陈予同样有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并没有让她警惕，而是放松。
……
这次画展举办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那些维城的豪门贵族们还在想着待会如何把拉上沈涛，没想到沈涛就已经带着那对外国夫妇走了。
郑永还以为能够攀上高枝，就可以一飞冲天，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纯属浪费时间。
他认识到，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是一辈子也攀附不上的了。
**
宋家别墅。
宋家虽然倒了，但宋家老宅那边还有亲人，自然是不会看着宋婉一家无家可归，这个别墅就帮她们保住了。
“啊！都给我滚，统统给我滚！”宋婉捧起茶几上的花瓶朝现在别墅里唯一的佣人砸去。
佣人此刻也没有先前畏惧宋婉，连忙本能躲开。
宋婉见没砸中，怒气更加一层，“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躲开，谁给你的胆子！”
说着，又拿起茶杯砸过去。
佣人也是人，也有脾性，见这个已经没有权威的大小姐在这里撒泼，躲开后，理都没理宋婉就走开了。
只有茶杯落地发出声响后的瓷碎片。
“你这个贱人，谁让你走了？！回来！”
“啊！”
自宋婉今日见到陈予的那一刻，怒火就已在燃烧，要不是因为还有郑桦在，她早就冲上去了。如今连郑桦都讨厌自己了，她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了。
“宋婉！”楼梯间传来严厉的斥喝声，是沈冰。
经历了从豪门贵妇跌落到如今的空有虚名，沈冰对待宋婉也没有之前的那般疼爱。
“这些茶杯花瓶值的钱不少，你就这么摔坏了，以后你吃西北风？！”
沈冰看着一地的狼狈碎屑，皱着眉。
宋婉盯着以前一直疼爱自己，将自己捧在手心的妈妈，如今竟然呵斥她，她眼里只有恨，对所有人。
“你也滚，你凭什么教育我？你有什么资格？你不过一个乡下妇女而已，别以为穿上得体一点的衣服，装装姿态就是豪门贵妇了，只有我才是真正出身豪门的小姐！”
沈冰眼睛睁大，看着宋婉这副泼妇般的模样，极度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她的好生活没了，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也没了，“我可是你的母亲，没有我哪来的你？！”
宋婉今日能够去参加画展还是因为沈冰拖宋家的各位叔公给带去的，原本沈冰以为宋婉会聪明点找到好枝头，让已经落魄得剩下她们母女的宋家能够翻身，没想到宋婉竟然毫无收获，回来了还要摔碎值钱的东西。
宋婉出来时，沈冰是很开心的，但她也清醒地知道要是宋婉以后还这么任性，那么她们就彻底完了，所以沈冰对宋婉严厉了不少。
“你叔公们疼爱你，为了你以后的人生，他们通过人脉让你可以继续在维城一中上学。”
沈冰收了收显露出来的火气，走到沙发上坐下。
宋婉觉得可笑，让她回去被笑话吗？还是说让她改过自新，再一次用老办法博取他们的好意？那可是真蠢。
沈冰看出了宋婉的心思，不急不慢地说着，“你不用担心陈予会找你麻烦，你外婆走后，她就不上学了，至于学校里的蜚语议论，你视而不见就是，你的目的就是要好好学习，考去京大，这样，我们宋家还有翻身的机会。”
宋婉怒视着沈冰，忽然，她心里发笑，一切都变了，因为陈予这个贱人，她幸福的家庭，和蔼的妈妈，最信任的朋友，都没有了。
她心里谩骂无数陈予。
宋婉对陈予已经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因为嫉妒，因为毁了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