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碎玉轩殿中，还碧正低头享受着凤胤礼对她的夸奖，脸上尽是羞涩和开心。
丝毫没有注意到真姹的不悦。
“谢王爷夸奖，但是还碧便是再如何装扮，也还是宫女，跟真正的主子是没法比的。”
“不要妄自菲薄啊还碧，你家小主生得极美，你是她身边人，也沾染了几分她的气质。
以你的资质，说不定也会有奇遇的。”
凤胤礼斜靠在榻上，微微笑着看着低头娇羞的还碧。
目光停留在还碧绯红的脸上，在她画了远山眉的眉眼处流连，眼底逐渐迷乱，神情复杂。
“你这双眸子，真美。”
凤胤礼这话一出，还碧越发的娇羞了，只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只觉得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投射在自己身上。
她飞快抬头，撞上了一双阴冷的眸。
还碧瑟缩了一下，慌忙回过神来。
“王爷您上次不是说，奴婢的眼睛跟小主很像吗？
奴婢就算是再美，也美不过小主的，小主才是最美的。”
“嗯，这倒是。”
凤胤礼似乎此刻才注意到真姹的不悦，转头笑吟吟地看向真姹。
“你家小主这双眸子极美，本王喜欢得紧。”
“妾身这双眸子再好看，也留不住王爷的心，到底还是还碧那双眼睛会勾人，王爷的眼珠子都快贴到她脸上了。”
真姹勾着唇角，话却说得酸溜溜的。
一双眼睛还在还碧脸上刮着，似笑非笑。
“难得王爷看得上还碧，不如将还碧送给王爷做一个房中人可好？”
“扑通！”
真姹这话一出来，还碧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主，还碧是您的人，还碧还想在您身边伺候呢，小主到哪儿还碧跟到哪里，求小主千万不要抛弃还碧。”
“姹儿，你明知道我是跟你逗着玩的，本王的心里只有你，怎么可能收别人呢？”
凤胤礼见状就笑了起来，长臂一伸就将真姹勾进了自己怀里。
薄薄的唇瓣在她耳边，声音越发温柔旖旎。
“只是因为她是你身边的人，得了你几分调教，所以本王才多看了一眼。
但也仅此而已，本王并没有别的心思，姹儿你这是……吃味儿了？”
“妾身才不会吃味儿呢，妾身知道王爷对妾身的心意，才不会怀疑我们的感情。”
真姹倒是没有僵持，给个台阶就下，身子软软靠在凤胤礼怀中。
她不是没有小性子，而是不敢使小性子。
前世凤胤礼对她明明是很深情专一的，便是有别的女人对他痴心一片，他都无动于衷，只对她那样温柔。
别说是还碧这种奴婢，就算是身份地位在她之上的女人，胤礼也不曾动过心。
抛开感情不说，她相信胤礼的眼光，也不会真的看上还碧这样的下人。
然而，她虽然嘴里这样说着，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盯在还碧脸上。
还碧的眼睛跟她的确实很像，毕竟，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眼睛都像父亲也是正常的。
只是，今天的还碧确实与往日不同。
她居然画了远山眉。
就是因为这个远山眉，所以胤礼才夸还碧的吗？
真姹将心头的不满咽回肚子里，转而拉起凤胤礼的手。
“郎君，上次你为妾身画的眉毛极好，只是妾身手艺不行，再也画不出那样好看的远山眉，能否……”
“姹儿不是不喜欢远山眉吗？”
凤胤礼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细长的指尖在她下巴上柔柔地揉。
真姹立刻扭转腰身，柔荑一般的手臂圈住男人欣长的脖颈，娇软撒娇。
“原本瞧着不喜欢，但是后来越来越喜欢了，偏偏怎么画都画不好。
郎君，你就当是疼妾身，为妾身画一次好不好？”
“好好好，笔拿来，给你画。”
凤胤礼一脸的无奈和宠溺，果然执笔为真姹画眉。
唇角的得意却蔓延到了眼底。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终究还是会从了他的意志，他要远山眉，她就一定得画远山眉。
她配远山眉才是最好的，这样的，才更像姐姐……
真姹看似一脸享受，躺在那里享受着男人的伺候，但实际上，她的心底泛起一层苦涩，怎么也掩饰不住。
终究是有些事情变了。
比如凤胤礼并没有前世对她的那样深刻的感情和专一了。
她不敢在他面前骄纵，也不敢跟他较劲，因为她一旦不顺着他的意思来，他就会转身就走，一连几天不来看她。
她已经把自己一颗心和自己这一世的清白全部给了这个男人，她还指望着这个男人能带她出宫，做名正言顺的十七正福晋，过上甜蜜幸福的神仙日子。
而她要想得偿所愿，首先要做的就是讨好眼前这个男人，得到他的心。
只是，她的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无力感。
看着这个专注为自己画眉的男人，她甚至生出怀疑。
这个男人喜欢的真的是远山眉吗？
他为什么一定要她画远山眉，明明她之前明确讲过不喜欢远山眉。
还是说，他喜欢的是某个画远山眉的姑娘？
这个念头一旦跳出来，就在真姹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浪潮，某个名字在她脑海里迅速闪现。
却又被她迅速擦去。
不，不可能，前世胤礼就说了他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心中除了她没有别人，他不可能喜欢别人的。
而此时，还碧早已飞快从房中退了出来。
一出来就撞上满脸不悦的留朱。
“还碧，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要跟小主争王爷？
我告诉你，你不许动这些歪心思，小主对我们恩重如山，你这样就是忘恩负义！”
“我不会主动去跟小主争的！”
还碧不服气地回了一句，然后死死咬住嘴唇，眼底闪动着不甘心。
她确实不会主动跟长姐争男人，可是如果王爷并不是喜欢长姐呢？
如果王爷喜欢的人是她呢？
长姐都可以得到王爷，她为什么不可以得到王爷？
她虽然名义上是一个丫鬟，但实际上，她也是父亲的女儿啊。
长姐自己放着好好的妃嫔不做，非要跟王爷私下勾结，这件事情一旦闹起来，长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长姐都不会有好下场了，还能给她这个做妹妹的谋什么好前程吗？
当然不会，所以她要抓紧时间，自己给自己谋一个前程。
毕竟，她只是一个宫女，以后是可以放出宫去嫁人的。
再说了，是王爷主动找的她，王爷还夸她好看呢！
留朱注意到了还碧的不服气，却什么也没说，还是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离开，顺便将门关上。
将屋子里的旖旎画面尽数关在门内。
只是，屋子里的迷乱之声才响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阿锦在门外刹住脚步，喘了一口粗气，这才低低叫道。
“王爷，太后去了北苑，没有见到您人，正在到处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