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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八、见证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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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10月底。

天气将凉,但裂银杏的树叶依然翠绿,校园里的游人丝毫不减,不时有cos成宝哥哥、林妹妹、老太君、凤辣子的红迷,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出没。

网上关于《石头记》古抄本的讨论也甚嚣尘上。

是不是伪造?

是不是比甲辰本更早?

是不是曹雪芹的原意?

这些都成为红迷们开口必谈的热门话题。

特别是在央妈播出专访之后,红学会已经多次发函给神州大学,要求及时公布古抄本内容、举办会议研究鉴定、组织专家进行整理。很多红学家甚至表示,自己可以发扬刘姥姥好作风,自带干粮来办公。

当然,这些要求都被陶文霞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都辞了学科建设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专门来研究《石头记》古抄本,你们还来抢我的饭碗?还是不是人啊!

徐生洲则是抽空参加了第十届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顺利捧回Iccm数学奖金奖,也就是传说中的“华人菲尔兹奖”。

对于这个奖项,徐生洲持得固可喜、不得亦无憾的态度,但成老爷子和张安平却非常高兴,觉得这是“京城师范大学数学学科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甚至专门派人到会场给徐生洲拍照,然后水灵灵挂在京城师范大学和数学学院网站头条好些天。

又过了一个星期,算是给足了邱老爷子的脸面,徐生洲终于把已经前后看过好几遍的破解霍奇猜想完整论文投给了Acta. math.,并打电话给编辑部主任托比亚斯告知此事:“教授,你好!”

托比亚斯中气十足:“你好,xu!——你给打电话,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徐生洲道:“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总之,我完成了霍奇猜想的完整证明,并投给了你们杂志。”

“上帝啊!你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完成了霍奇猜想的完整证明?这可是我梦寐已久的好消息!你知道我有多期待接到你的这个电话吗?事实上,这几个月我感觉自己已经出现幻觉了,觉得每个电话都是来自你的喜讯,但都不是。”

徐生洲笑道:“早知道教授你这么期待,我就应该早些完成。”

托比亚斯连忙摇头:“不、不、不,‘大英雄总是最后出现’。我相信你到现在才给出论文,一定有你的道理。只要论文是完整、正确的,再晚一些也不要紧,毕竟许多人都觉得霍奇猜想会像哥德巴赫猜想一样,成为好几个世纪都无法解决的难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它得到完整解决,真是人生幸事!”

徐生洲哈哈大笑:“没错。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不对,叫‘好菜不怕晚’。正确的论文才有讨论的必要,快却错误的论文一文不值。”

“是的,错误的论文最让人失望!”托比亚斯有些迫不及待,“xu,你的论文叫什么名字?我要让我的助手尽快打出来,亲眼见证这一具有历史性的时刻。”

徐生洲道:“叫《在非奇异复射影代数簇上,任一霍奇类是代数闭链类的有理线性组合之条件》,刚刚通过投稿系统发给你们。”

“好的,我看完会第一时间给你回电话。”

“那我静候佳音。”

徐生洲觉得自己可以出去喝杯酒、吃顿烧烤,再回去美美地睡一觉,完全不用担心错过托比亚斯的电话。毕竟论文长达458页,难度不亚于之前的《空间遍历理论》,但凡托比亚斯能在一个月内看完并看懂,霍奇猜想根本轮不到徐生洲来终结!

又或者说,托比亚斯早十年就应该拿到菲尔兹奖。

托比亚斯挂断电话,又马上拿起内线电话:“费德里科先生,请过来一下!”

Acta. math.编辑部并不大,往常在他打完电话几秒钟之内,助手费德里科博士就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但今天有些异常,过了一分钟费德里科还没有出现,托比亚斯开始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拨错了号码,又或者没有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他又拿起内线电话拨打了一遍:“费德里科先生,你过来!”

过了一会儿,费德里科急匆匆地跑过来,表情有些不悦,就好像洞房花烛夜被领导打电话叫去加班:“教授,你要知道成年人的基本社交礼仪,如果打电话第一次拒接,就不要打第二次。同样道理,如果你叫我第一次没来,就不要叫我第二次!”

托比亚斯很惊讶:“第一次叫你,你听到了?为什么不过来?”

费德里科态度很严肃:“因为我在见证历史。”

“也就是说,你收到了xu投稿的霍奇猜想的完整证明?”

“是的,我正在一边打印一边阅读。那可是长达四五百页的论文!等我打印完成,正好我也把论文看了一遍,然后就可以把论文交给你审阅了。”

托比亚斯更加惊讶:“你居然能够看懂xu的论文?”

虽然徐生洲在数学界闯荡没几年,在ScI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也不超过双手之数,但大多数都发表在“四大”之类的顶刊上,向来以篇幅大、难度高、创新足、结论新着称,所以很快就成为近十年最闪耀的数学之星。

等徐生洲进阶到《空间遍历理论》之后,他已经当之无愧地站在了数学发展的潮头与巅峰。能看懂他论文的,也毫无疑问是数学界最顶尖的那一小撮。

费德里科竟然能看懂xu关于霍奇猜想完整证明的论文?

是他突然开窍?

还是以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在某一瞬间,托比亚斯甚至怀疑徐生洲是不是跟编辑部开了个玩笑。

费德里科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当然看不懂,但这不影响我成为第一位阅读霍奇猜想完整证明论文的读者,同时我也在见证这足以载入数学史的伟大时刻!”

“好吧,费德里科先生,现在第一位阅读霍奇猜想完整证明论文的读者是我了!”

说着托比亚斯站起身,往隔壁办公室哗哗作响的大型打印机走去。

费德里科全都是包租公的表情:阿珍!你来真的?

半天他才说道:“教授,这不公平!”

托比亚斯回过头,拍了拍费德里科的肩膀:“年轻人,你要记住,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绝对的公平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费德里科忽然间笑了起来:“不,教授,我依然可以做第一位阅读霍奇猜想完整证明论文的读者!”

“?”

托比亚斯表示“我不理解”。

费德里科解释道:“教授,xu发过来的论文可是电子稿,我可以现在去电脑上看电子稿,而你只爱看打印的纸质稿,你要守在打印机旁边等它一张纸打出来。显然,你要落后一步。”

说完他就准备跑回自己的办公室看论文。

托比亚斯在原地伫立片刻,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改变只喜欢看纸质稿的爱好。旋即他又摇摇头。人到中年,终归要有点不合时宜的爱好,否则怎么显示自己的成熟与顽固?

但他马上又叫住费德里科:“费德里科先生,麻烦你把xu的论文通过电子邮件发给编辑部的其他编委,就说我需要他们的快速意见。请他们及时反馈。”

费德里科楞住了:“教授,这不合规矩!你甚至都没有看到xu的论文,连他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能发函征求各位评委的快速意见?万一他像阿蒂亚爵士那样,就是闹了个乌龙呢?这会影响我们Acta. math.编辑部的声誉!”

托比亚斯看了他一眼:“费德里科先生,我想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我是Acta. math.的主编,我有权这样做。”

费德里科无法反驳。

托比亚斯又说道:“第二,众所周知,xu是天才,而天才总是用来打破常规的。就像德布罗意的博士论文只有一页纸,却可以通过答辩、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明白吗?”

费德里科看着托比亚斯:“可是,教授,德布罗意的博士论文《量子理论的研究》其实共有107页,它发表在1925年第三期的Ann. phys.上,我仔细数过。”

托比亚斯咬牙切齿地说道:“费德里科先生,请你按我吩咐的去做!现在!立即!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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