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利不起早。
李昱不相信，余婉是为他好。
两人没交情，难听点，现在属于仇人。
“每个人都有他的难言之隐，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
余婉这话一说出来，李昱当场笑出声。
而且，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那种大笑。
完全没有因为余婉是导演，而有任何的收敛和忌惮。
反而像是故意为之，在刺激余婉。
余婉当然知道为什么，她在李昱这里，已经得不到信任。
并且，侧面证明了，李昱自有他的底气在。
毕竟，这种行为是很得罪人的。
余婉是节目组导演，完全可以左右李昱的前途命运。
可李昱并没有害怕，对她的厌恶几乎写在脸上。
但凡没点底气，都不敢这么做。
除非不想晋级了。
余婉也知，这种底气，源自李昱的创作能力。
她在揣摩，李昱同样也在揣摩她。
那么赤果果的嘲笑，余婉都没有生气。
李昱几乎可以断定，他在余婉这里，有很强的利用价值。
正是这个利用价值，才让余婉愿意帮他，忍他。
可余婉不肯说，要利用李昱来做什么。
即便如此，李昱也可以猜到一二。
余婉一直在等，非常耐心地等李昱笑够了。
她才继续说道：“路我已经给你指明了，回去休息的时候，把枕头垫高点儿，好好想想是你的前途重要，还是兄弟义气重要。”
李昱沉默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许清出现，站在李昱刚刚站的地方。
“你对《隐形的翅膀》这首歌那么有把握？”余婉道。
“我在京都拍戏那几天，特地去找了京都音乐学院的教授，研究了这首歌，质量很高。宣发、炒作做得好，火起来是没任何问题的。”许清回答道。
“现在的问题是，他愿不愿意独唱。”
“他没跟你表态？”
“一个大三学生，城府深得跟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一样，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
余婉顿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你不亲自跟他说？”
许清道：“今后我和李昱是合作关系，我不想做恶人，让他以为我在挑拨他和队员之间的关系。”
余婉白了她一眼：“哦，意思恶人就要我来做？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那你不是做过了么，只是延续你的角色而已……怎么，你还想洗白呢？”
“谁不想当个好人啊，你不想吗？”
“我就是好人啊。”
“你好个屁，你就是个贱人。”
“你才是！”
“你是……”
“我挠你信不？”
“来来来，长本事了你！”
两人就这样，没有任何负担的打闹一阵。
累了之后，两人直接席地而坐，完全没有女神风范。
这要被外人瞧见，绝对会大跌眼镜。
尤其是许清这样，一直以清冷示人，所有人都以为她私底下也好静。
但其实，她在熟人的面前，一直很活泼。
在两人分别时，许清才问出她最想问的话：“你说，李昱会撇下其他人，独自美丽吗？”
余婉嗤笑一声，道：“没人会因为那些狗屁友谊，而放弃光明前途。你我如此，李昱亦如此。”
……
今天的节目录制完，才晚上八点多。
因而今天没有比赛的练习生，都去了训练室。
那些比完了的，倒也没有说解散了。
三五成群地，去观摩其他练习生的排练情况，趁机露个脸。
这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上镜的机会了，必须得好好珍惜。
就算以后被淘汰了，那也是拥有一定知名度，出去当个网红也是不错的。
练习生们大多集中在徐坤、柴少利、第二队的训练室外，隔着橱窗观摩。
第九队这边没人，因为他们没练。
李昱后来，让其他练习生散了，他给的理由是要内部开会，不方便外人听。
可是，李昱进来之后，队员们陪着他枯坐十多分钟，始终没说话。
起初还以为，李昱在酝酿情绪，大家安静等着。
可总有等不住的时候。
曹武龙性子急，都憋了十多分钟，已经很难为他了。
“李哥，什么事你倒是说呀，你这样一句话不说，我们瘆得慌。”
李昱嘴巴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这副状态，把其他人吓到了，还以为他遇到难事了。
“李哥咋了，心情不好？”
“是看到网络投票的排名太低，郁闷了吗？”
“嗨，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很低啊。”
“李哥没事哈，咱这无以为报，要不今晚你来通铺，咱哥几个好好犒劳一下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绷不住，包括李昱。
十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训练室沉闷的气氛总算散去一些。
“李哥，是我们对不起你……”
然后，姜学一开口，气氛一下又变得沉重。
当所有人都看向姜学时，他明显畏缩了一下。
可能是心里话必须要说完，姜学仍旧壮着胆子，尽量把语速加快，一股脑把内心想法倒出来。
“我们都知道，第九队能走到今天，是你驮着我们前进。可好处都让我们得了，而你却并没有大放异彩，享受聚光灯……这不公平，对你一点也不公平！”
姜学的话，让其他人羞愧低下头。
从准备第二次公演开始，一直到现在第三次公演。
这期间，所有的节目，都是李昱一个人在付出。
这不单单是指那两首歌，而是所有的细节，李昱都照顾到了。
其他人偶尔会提供一些点子，当他们提供完，却发现李昱的想法永远是最优解。
他们完全帮不上忙，最大的帮忙就是每次排练的时候，无比认真地完成任务。比赛的时候，拿出最好的状态，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
可是，李昱做了这么多，一己之力驮着第九队前进。
但他本人却只得那么低的票，大家十分过意不去。
“其实李哥你可以自私一点的，多给你自己一点戏份，我甘心为你衬托。”
姜学的话，让训练室内的气氛凝滞。
大家埋头不说话，一动不动，但眼珠子在转动，打量着其他人。
直到看到曹武龙率先举手：“我也愿意！”
“我也是！”
“俺也一样！”
“还有我！”
……
承诺比想象的来得要晚上几秒。
而这几秒，李昱相信，于他们而言，恐怕是这一生最煎熬的时刻之一。
可人性，本就如此，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