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比前面二十几年都要苦。
身体，心灵，被压榨得苦不堪言。
……
“闻烈。”
一道女声响起，闻烈从睡梦中惊醒。
躺在他身侧的褚一一睡眼朦胧，眼尾泛着红：“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一直都在说梦话。”
闻烈有些恍惚，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没有，只是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褚一一嗅到他身上的气息，伸手去圈住了他的腰：“以前的事情，你从来没跟我讲过。”
他们之前见了家长，在褚一一的坚持下，搬到了一起。
一开始闻烈要求一人一个房间。
褚一一隔三差五往他房间跑，最后干脆不走了，闻烈一向顺着她，这次也不例外。
他们住在同一个房间，最亲密的举动却还停留在结婚。
“以前的事情，没什么好提的。”
褚一一大概知道他以前过的艰难：“你没有家人，我爸妈的意思是，在结婚之前，想让我跟你回一趟老家。”
闻烈算了算时间：“下个月吧，这个月公务繁忙，下个月结束，我正好也该回去一趟了。”
褚一一颔首。
闻烈公务繁忙，褚一一也不遑多让。
出发前一天，褚一一有些紧张，准备了一箱子礼物：“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他们的见面礼，他们会喜欢吗？”
闻烈大概小十年没回过郁南了。
“我老家在村里，我没有亲人，乡亲们对我很好，也会喜欢你送的礼物。”
褚一一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闻烈将她拉起来：“早点休息，明天会很累。”
褚一一点头。
第二天，两人乘坐飞机，到了郁南最近的机场，怕褚一一吃不消，闻烈包了一辆车。
抵达郁南，天色渐晚。
闻烈本想在郁南住一晚。
“不用了，直接回去吧。”
褚一一迫不及待，想看看闻烈长大的地方，她对那里，有一种莫名地好感。
或许，那是因为闻烈。
闻烈拗不过，驱车回到村里。
离开接近十年，原本的烂路早已经脱胎换骨。
一条高速连接了两座城市，而老家恰好是终点。
当年他离开的时候，走了三天三夜。
如今开车，只需要三个多小时。
抵达村口，整个村子仿佛按下了加速，退却了之前的灰扑扑，家家户户盖起了新房。
还有不少，住起了小洋楼。
随之而来的是，当年的淳朴，早已经被商业化取代。
家家户户做起了小生意，生意还很好。
闻烈推着行李箱，褚一一跟在身后。
为了方便，她换下了高跟鞋，穿了一双运动鞋，健步如飞。
“闻烈，这里是不是变了很多？”
“是。”
闻烈沿着记忆中的小路，走回了那摇摇欲坠的小房子。
自从奶奶去世，他再也没回来过。
四周焕然一新，只有那小小的院子，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闻烈放下行李箱，走到门前。
过去十多年的事情一一浮现。
他抬手，轻轻地推开门。
他记得小时候，他每次回家，奶奶都会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笑着欢迎他。
爸妈常年在外，可只要在家，都会准备热饭热汤。
“阿烈，回来了。”
妈妈的声音仿佛穿过了岁月的缝隙，落在耳畔，闻烈瞬间，红了眼。
褚一一看着他站在门口，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那一刻，倏然变得渺小。
闻烈其实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他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怀念过往。
当初打理干净的院子，如今杂草丛生。
青石板上爬满了青苔。
空置十余年的房子显得格外破败，墙体开裂，却还伫立在这里。
“哟，你们是谁啊？”
有人看到他们，探出一个脑袋。
闻烈循声：“李婶，好久不见。”
那人有些难以置信，快步走到闻烈面前，仔细辨认：“你你你……你是闻烈？”
“哎呀，你走了小十年了，可算回来了！”
闻烈点头：“谢谢您，这么多年替我照看老宅。”
“乡里乡亲的，不说这些。”
李婶没想到闻烈还会回来。
当初他没了家人，举目无亲。
他们有心帮忙，奈何都是外人，也不可能长期供养闻烈。
“闻烈，你现在回来了，还走吗？”
“要走，我回来拜祭父母和奶奶。”
他三年前，就把父母安葬回老家了。
李婶儿含着笑，注意到了褚一一。
“那是你媳妇？”
“长得可真好看。”
闻烈浅笑：“李婶儿，咱们村变了很多。”
“前些年修了高速，附近也开发了景点，这些年改变了很多。”
李婶看他们远道而来：“你们家现在也住不了人，晚上来我们家，现在我们家也开了旅店，环境好的很。”
闻烈没有拒绝：“多谢。”
李婶带着闻烈进门，高呼一声。
“老李，你来看看，阿烈回来了。”
李婶家开的是民宿，应该是刚装修不久，看上去很新，而且很有品位。
老李从厨房内出来：“阿烈，可算回来了 ，正好还没开饭，晚上一起吃，咱们好好喝几杯。”
“谢谢李叔。”
“楼上有房间。”李婶招呼他们上楼。
房间是中式风装修，偌大的阳台对面，能看到大半个村落。
褚一一很是喜欢。
“李婶，谢谢。”
“你们先歇息，晚点我来叫你们。”
李婶走后。
褚一一走到闻烈身旁：“还好吗？”
“很好，这里变了很多，但好像也没有改变。”
闻烈牵住她的手：“这里条件有限，委屈你了。”
“我很喜欢。”
闻烈回来了，老李多做了几道菜，又叫了孩子们回来。
一家人连带着闻烈两人，坐了满满一桌。
“阿烈，你一走就是十年，我们都很挂念你。”
“谢谢叔叔。”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生活的好吗？”
“在帝都。”
坐在桌上的李文宇盯着闻烈，又看了看坐在他身侧的褚一一。
褚一一长相尤为出色。
又是学过舞蹈的，手长脚长，身形趋近完美。
李文宇有些羡慕。
闻烈当初是整个村子最惨的人，如今却找了这么漂亮的朋友，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现在的年轻女孩，找对象想的不多，可能是看准了闻烈那张脸。
闻烈连大学都没上过，在外面多半也是下苦力，要怎么开了一辆租的车就回来了？
“闻烈，我记得你没上过大学，外面打拼很累吧？”
“还好。”
李文宇皱着眉：“我前些年上了大学，考了一个公务员，现在在郁南，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谢谢哥。”
吃过晚饭，闻烈和褚一一先行上楼。
李文宇看向李婶：“妈，闻烈现在干嘛呢？”
“他之前是修车的，后来自己出来单干了。”
李婶儿也是一知半解：“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没什么。”
果然，连个稳定工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