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三个事实
“你的意思是，要么生死判官不是雇主；要么，死的那人并非不信剑？”
李恩威问道。
“我不在现场，无法判断。”不忠剑摇头道，“我只能根据对信多年的了解，说出我的看法。”
“这样么……”
李恩威轻声嘀咕，再度陷入沉思。
且不论死的那个是谁，大概因为袭击来得突然，死者没有多少时间考虑，只能仓促留下血字并用身体遮掩。
有一说一，这种保留死亡信息的手法，其实并不算隐蔽。
如果凶手真的是那个凶名赫赫的左道魔头，不可能粗心到发现不了。
这简直像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
渡过最初震撼后，李恩威越往回想，越发现里面大有问题。
“等等……有没有可能，血字就是凶手故意留下？”
“他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身份？”不忠剑莫名其妙。
“可能性很多，但不会无的放矢。”
李恩威摸着下巴沉吟道。
“譬如这是一种挑衅方式，以此激怒对手，让对手作出冲动行为，露出破绽。”
“或者以此营造出一种不管对手如何挣扎都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氛围，让胆小的对手恐惧，进而屈服。”
“甚至，只要他对自身能力有足够自信，那不管对手是何种反应，只要有反应，他就有反制手段，所以借此抛砖引玉……”
李恩威分析着，心中立即联想到先前王心月收到的邀请信。
信里对方直接点明王心月的隐藏身份，挑衅意味十足，可以视为一封战书。
而这次截杀不信剑，主动亮名，何尝不能视为第二封战书？
不忠剑一直耐心听他嘀咕，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质疑道：“我看你这想法绕来绕去的，有没有可能凶手根本没想这么多，就是巧好没看见血字，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哈，这方面，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李恩威轻笑一声，脸色渐肃：“虚虚实实的手段，甭管虚招再怎么眼花缭乱，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实打实的那一下。”
“在这个事情上，不管凶手是谁，事实就是：有人杀了人。”
“那么由此倒推，凶手为什么非要截杀死者呢？”
“或者说在此之前，死者身上发生了什么？”
“伱们在满城找这个死者。”不忠剑下意识答道。
“是的！”李恩威抚掌道，“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找这个死者，不管他是不是不信剑本人，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帮归有定找到封飞猿。”
“所以你跟盐帮最近闹矛盾是在演戏？”不忠剑若有所悟，“照你的意思，有人不想你们找到封飞猿？”
“是的。”
“谁？”
“可能是生死判官，可能未知第三者，甚至可能就是封飞猿自己。”
李恩威列举道。
“未知的人我无法假设。但我可以肯定，大概率不是封飞猿。”
“为什么？”
“还是刚刚那句话，虚招终究是服务于实打的。”李恩威提醒道，“对于封飞猿来说，他的‘实’就是偷到归有定的宝物机缘，其他都是虚的。”
“而显然，一个来自七杀狂徒的杀手，活着对他帮助更大。就算他真的猜到我和归有定在设局，他直接提醒对方别上当就好了，用不着杀人。”
“况且，你认为以封飞猿的身手，真的能轻松杀死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位？”
“不能。”不忠剑毫不迟疑摇头。
“这又是一个‘实’。”李恩威摊手道，“把握住这些‘实’，自然能堪破那些虚的。”
千变万化，不离其宗。
李恩威心中补了一句。
这时不忠剑不知仍哀悼成员横死，还是在仔细消化李恩威的分析，久久无言。
直到后方唐霜墨担心李恩威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开始走过来，他才再度开口。
“智应该会喜欢你。”
“那么你呢？”
“我认为你人还不错。”
“呵呵，郑某可算不上忠心，特别在女人方面。”
李恩威视线扫过即将到来的唐霜墨，眼神示意她无大碍
不忠剑同样看着他身后，低声道：“你看似对谁都不忠，但实际上，你忠于情义。”
“否则你这些年拈花惹草，三心二意，可你身边的朋友，不论男女老少，为什无人恨你，只有敬爱？”
呵呵，看来他已经调查清楚郑百胜的底细了？
还是陆腾风告诉他的？
李恩威心中微动，又听不忠剑道：“我现在受雇于陆堂主，无法去做别的事，所以我希望雇佣你，帮我查出真凶。”
“居然被杀手反过来雇佣么？”李恩威挑挑眉，“那么，报酬是什么？”
“我将来帮你做一件事，包括杀人。”
“哪怕会不忠？”
不忠剑愣了愣，而后沙哑道：“我始终忠于我们七人的情义。正如你忠于对朋友的情义。”
李恩威凝视对方片刻，点头道：“我答应了。”
……
“他答应了？”
吟风堂某间厢房，不忠剑刚刚推门而入，就看到桌边坐着一人。
此人跟他一样，头戴一张冰冷的杀字面具。
不忠剑并未意外。
回身合上门，同样坐下，随意道：“这不都在你计算之内吗？”
“我享受计算，更享受计算成功的喜悦。”
那人平静应道。
“呵。”
不忠剑轻嗤一声，懒得搭理。
“他知道死的不是信了？”
“还不确定。或者说，我不确定他确不确定。”不忠剑谨慎摇头，“在搞清楚他到底属于哪一边之前，我不敢把话说透。”
“那真凶呢？”
“已经排除了封飞猿。”
“怎么排除？”
不忠剑迟疑了一下，道：“他讲得有些绕，但大概意思是把握住‘实’，就不会被对手虚招迷惑。”
“他还说，死了人是第一个‘实’，封飞猿的目标是第二个‘实’，修为不如我们中的每一位是第三个‘实’。”
闻得此言，那人陷入沉默。
片刻，抬头道：“我开始喜欢他了。”
“我就知道！”
……
经过不忠剑这么一提醒，李恩威原本凌乱的思绪终于理清了一些，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又近了一点。
“虚虚实实，还有突然冒头的生死判官……呵呵，这局面越来越有意思了。”
翌日，李恩威离开赏雪堂，准备入城问赵二羊案件是否有新进展。
但还未走出无忧堡大门，就有相熟的杂役入内通传，说盐帮帮主过来拜访他。
“归有定亲自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