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环环相扣
“喂，我说我要回去了。”道士看着跟上来的鼍鼍，停下脚步再次说道。
“嗯呐……，知道了，知道了。”鼍鼍学着道士的样子将双手背在身后，两只小脚却在雪地里踢踢踏踏，随后就慢悠悠地超过了他。
道士见状也是一笑，连忙跟了上去，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小憨憨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不回河里？”
“水里不好玩，我想去城里看看……”
“可是城里很危险，你不怕吗？”
道士身后的手里提着鱼，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在鼍鼍的眼中看起来像极了一条尾巴。
于是她侧头看着那条鱼思考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随后便蹦蹦跳跳着从一旁的野地里拔了一株枯死的野草，学着道士的样子提在手里背在身后。
嘛，这下舒服多了……
“喂，我问你呢，城里现在有很多鬼，你不怕？”道士见她学自己的动作，模仿得倒是一模一样，不由得笑着问她。
“啊？”正喜滋滋的鼍鼍一脸茫然，想了一会后才记起道士先前说了什么。
“鼍鼍才不怕呢，要是遇到鬼，啊呜一口就能把它吃掉！”小家伙故作凶狠，嘴里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可怎么看都让人感觉她萌蠢萌蠢的。
道士嘴角一抽，觉得这只小憨憨是真的一点常识都没有，于是斜着眼看向只有自己腰高的她。
“鼍鼍你的本体是妖，不能吃鬼，吃了会消化不良的。倒是那些鬼可以把鼍鼍你的妖丹挖出来慢慢炼化吸收，这你还不怕？”
“咦？！是这样嘛，那我就去找老爷爷。老爷爷可厉害了，他才不会怕那些鬼呢，而且每次去他那里，鼍鼍都能吃到好多好多的水果。”小姑娘虽然吃惊，但还是一脸的无所谓。
道士闻言一愣，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
“你说的老爷爷可是城隍？”
“对哇，我刚才还听到你在跟那些人说，让他们去给老爷爷烧香呢！”鼍鼍一脸天真的说道。
“你那老爷爷，现如今已经不在了……”道士叹了一口气，蹲下来看着鼍鼍。
小姑娘似懂非懂，看着眼前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的道士。
“可是……可是，老爷爷他不就在自己的庙里，又怎么会不在了呢？”
在鼍鼍的认知里，城隍老爷爷和她一样都属于香火神只，并不会像人类一样死亡，只要香火不灭就可以一直存活在人间。
那眼前这给自己吃饭团子的好人说的祂不在了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城隍老爷爷去了其它地方？是不是和鼍鼍一样有时候会淘气跑出去玩，亦或者是去了好朋友的家？
道士见她一脸疑惑地样子就知道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小孩子嘛，只需要单单纯纯，可可爱爱就好，于是不再多说，站起身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过，你那老爷爷有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要不鼍鼍还是先回家等等？”道士依旧不想让小姑娘趟这趟浑水，和声细语的说道。
“我不！”小姑娘歪头看他。
“嗯？”
“我要跟你进城！”
“为什么？”
“嘎嘎……，鼍鼍要跟着你去吃饭团子！”
两个人一问一答，各自背着手朝着襄阳城里走去，身后的两条“尾巴”一直晃啊晃的，就这样渐渐走远，在雪地里留下了两排脚印。
等到道士回到医馆的时候，城隍的泥塑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两个小家伙今天倒是没有偷懒，很是认真的帮着忙。
直到他俩看到藏在道士身后正偷偷露出头看着他们的陌生黑衣小女孩。
(′⊙w⊙`)！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丫丫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到这个陌生的小女孩从道士身后冲了出来。
“呵……忒！”
一口水量惊人的口水就这样吐在了小六子的脸上，看样子足足是有一桶水的量。
攻击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小六子整个人都呆住了，他茫然地抹着脸，看着眼前这才第一次见面的黑衣小女孩。
“你……你，干啥？”
“昨天的事，我们扯平了！”黑衣小姑娘叉着腰，气势丝毫不减，很是认真的说道。
道士看见这一幕也是相当的无语，不过好在鼍鼍的报复行为并没有太出格，也只是孩子气一般发泄了一下心中不满的情绪。
真要是用水法收拾小六子，那他可就惨了。
对于小孩子来说，互相吐口水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并不会让对方觉得有多难堪，顶多就是吐回去就行了。
于是小六子动了，但他还没有靠近就被郭襄一把提溜了回去。
医馆里除了两个小家伙，其余的都是明白人。
当黑衣小姑娘说出昨天的事扯平了的时候，要是再想不起点什么，那就算是白活了。
可这对于他们来说，带来的惊骇程度还要超过昨天亲眼所见的凭空起浪！
明明就在昨天，大家还都以为河里的那只猪婆龙是只很厉害的妖怪，招惹不得。可一觉醒来，这妖怪就变成了人，更是活生生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于是郭襄当即就把小六子拽到了一边，瞪了一眼犹自不甘的小家伙，“先把衣服烤干，大冬天的要是得了伤寒，可没人给你医治！”
随后她又有些小心地问道士：“这是……襄水里的，那位？”
看到她还有老鱼头还有清荷如此紧张，道士连忙解释：“嗯，就是她。不过人家可不是什么妖怪，而是那襄水的河婆！昨天的事确实是小六子做得不对，但鼍鼍刚说扯平了那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们也不用害怕。”
“嗯嗯！”黑衣小姑娘每听道士说一句都会附和着点头，仿佛这大胡子道士好人说的话就是她的心中所想。
“而她的目的，就只是进城来看看，所以，她暂时会在医馆里落脚几天，就是这样。”道士说到这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但关于她的身份，大家就不要外传了。”
说到这道士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又将目光放在了老鱼头的身上，丝毫没有理会几人的面面相觑。
“和吴坊正那边商议的撤离之事怎样了？”
老鱼头看了一眼叉腰站在一旁的鼍鼍，强忍着自己去下拜的冲动。
“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只是效果并不是很好，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襄阳城。”
“趁着还有时间，再劝说劝说吧，尽量把所有人都带走，就算是去山里当野人，也好过死在这里。”
道士无奈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但他也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
“那要是……”老鱼头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脸上挂满了担忧，他知道道士能明白他的意思。
“那到时候能带走多少是多少！也只能这样了，其余的人……生死自负吧。”道士咬牙当场下了决定。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冷血的人，看到有人需要帮助他会伸手，看到不公的事更会怒而拔刀。但他不是神，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救的人他会救，但有些人他无能为力也救不了！
“唉……，道长，这，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老鱼头无奈低下头，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更苍老了几分。
他这一路上见过太多的人死去，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那些人在荒废的田间地头甚至是在路上，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就再也没能起来。
随后一场冻雨更是冻毙了无数人。
可等到了襄阳城后，就在大家都以为安全了，能活下去了的时候，蒙古鞑子开始抓壮丁修城墙，他们好不容易进了城却在城里见到了更多的死人，甚至到了今天还没将那些尸体收拾干净！
城里粮食不够，每天都有人饿死。
他们靠着道长找来的粮食勉强活了下来。
然后突然有一天夜里，来了一个女魃将那些鞑子全部杀完了，城墙上的劳役带着军营里的粮食回来了，所有人绝望的心里都有了一丝希望，觉得以后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时候。
这些本就活不下去的人们开始内斗了！他们为了粮食开始杀人，开始将那些同样挣扎着求生的人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杀死！
好在这时候有人站出来了，勉强找到了一个平衡的方式将这起暴乱平息了下去。
可现在？现在那些鞑子又要回来了！
这些活着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牛马，地位甚至连猪狗都不如，想杀就杀，形同草芥！
这怎能不让人心寒？
而让他难过的是，他想救所有的人，可正如道长说的那样，他们，救，不，了！
或许是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在场的所有成年人都沉默着不语，甚至就连道士也掏出了烟，一声不吭的抽了起来。
只有小丫丫还在兴致勃勃地做着泥塑，而小六子则是和鼍鼍龇牙咧嘴地对峙着。
“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不知过了多久，道士却突然开口了，他将烟蒂丢在地上，然后看着眼前最后一缕烟雾缓缓消散。
医馆内的几人闻言立马抬起头看着他，都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谁知他却是嗤笑了一声，将目光放在了院中那个比丫丫还高的泥像身上。
“也不是我想出了多好的办法，既然我们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找到那个能解决问题的人。”
几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终这一切还是要落在城隍的身上，作为本地城隍，只要他出现了，自然有办法能解决让民众自愿撤离的问题！
所以，道士看着系统面板里的支线任务内容，“三日内重塑城隍金身塑像，并让其获得百人以上香火供奉。”他终于明白了系统发布的那个支线任务的用意何在。
简直是息息相关，环环相扣！
而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越快完成这个任务越好，至于城隍爷何时才能重归，这就只能交给天意了。
现在是这任务发布的第二天，只要他们的速度再快一点，他相信今晚就能把城隍塑像抬回城隍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