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念第一次用跟屁虫来喊穆子言，从那以后，每一次的相见顾念也都会故意喊着跟屁虫来气他。
此时再一次说出口，虽然说的是不一样的人，可此刻听着的人却是同一个。
许久才听到穆子言的声音，“舍友是怎么回事？”
顾念这一次也用了好几秒钟才从回忆里抽离，“没什么大事，反正也就是学生之间的小吵小闹。”
穆子言根本不相信，“C大论坛上都有，你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了？”
也是，这么沸沸扬扬的热议话题。C大又是这么大的团体，随便一打听便知道最近在谈些什么。顾念抱着兔子，倚在床头，笑的有些苦涩，“我能解决。其实想想也不过就是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在网上阴暗得很而已，毕竟现在的网络，每个人都躲在马甲后面，谁也不知道你是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责任也不用担的。我只是有点没想到，所以昨晚不想回宿舍而已。”
顾念讲的云里雾里的，虽然还是顾左右而言他，穆子言也算是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情。
无非便是平日交好的舍友背地里却是网络上抹黑她的那一个。
“说你什么？”
“没什么，”摇头，算是第二次表达不想被干预这件事情的决心，“我能搞定。”
“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
要是上辈子的话，她肯定不管不顾的便直接撕破脸了。她向来是容不得渣滓的性格，记忆里，她的副处长也不过是多收了一笔账被她发现了，便被直接赶出了外交部。
可换做这辈子，换做季萌萌……
顾念摇摇头，不知是讽刺还是无奈，或许也有酸涩，“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穆子言冷笑了一声。
顾念便强调，“最后一次。”
只是看在她刚入大学，又同寝了两个月的份上。
这是她给季萌萌的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她识趣，在看到这一段时间的抹黑对顾念没有丝毫效果之后便收手，那顾念也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维持现状。
可要是……
其实谁都清楚，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内心的猛兽一旦放出来便不可能再次收回去。
只不过阿，只不过……
她眼前仿佛还能看见考试期间一直陪伴着的那一颗颗巧克力，细腻柔滑甜润的口感至今似乎都缠绕在唇齿之间。
季萌萌，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穆子言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女孩一双眼里短期内像是变化了所有季节，“真累了的话，就回来住吧。”
他对上顾念疑惑的双眼，“陈伯会送你上学，我穆子言的妻子，就算是住宿舍，也不是来受委屈的。”
“到时再说吧。”这意思便是拒绝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穆子言点头，也不执着于这一点，状似无意的感叹着，“没想到你英语竟然好到这种程度，迟到了一个小时，还拿了年级第一。”
“第二。”她比划出一个二，解释道，“付宁川说我赢了只是因为我有一般分都扣在了拼写里面而已，总分还是他高的。”
穆子言弯下腰，两手撑在顾念的两侧，他凑近，一双眼似乎要透过顾念看到她的灵魂。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越来越像她了。”
顾念心里一紧，因为视线连眼睛都不敢睁大，只能将拽着被角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你是第二个，苏桥也这么说过。”顾念扬唇，说出早在西北便已经对好的串词，“苏桥也说感觉与我一见如故，所以宿醉醒来便来找我，”她甚至现学现卖，“这大概就是我和苏桥之间的缘吧。”
穆子言没接话，可那一双眼里沉淀着的情绪渐深，顾念看不懂这个眼神，特别是她甚至敏锐的感觉到穆子言的视线里与其说是试探，倒更有一种逗弄的感觉。
就仿佛是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想着，“放手去做吧，随便玩，随性就好。”
顾念脸彻底红了。
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父亲女儿都是些什么鬼。
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便重新打起精神在气势上压过穆子言，“穆军长，你怕不是想让我当替身，移情别恋吧？”
穆子言直起身，“想太多。张嫂应该准备好了，下去吃饭吧。”
顾念走在前面，自然没看到身后穆子言那一双凌厉的双眼此刻满是温煦的笑意。
跟屁虫阿。
好怀念的称呼啊。
距离上一次听到跟屁虫已经不知隔了多久，此刻突然再一次听到，不仅仅是顾念，连穆子言都有些恍惚。
那丫头是已经开始怀疑他在装傻了，竟然能趁着吐槽赵晨宇的机会自然而然的把记忆里的称呼说出口，她隐藏的很好，若不是穆子言对这三个字实在是太了解太熟悉了，怕还是没有听出来说话时那有些刻意的模仿。
对赵晨宇的方案是真，觉得赵晨宇是跟屁虫也是真，可跟屁虫这三个字的语气与发音却是十足的再次重现的当年听到无数遍的那三个字。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音调。
这丫头，是在试探，试探他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她顾念的身份。
看到顾念准备回头，穆子言立刻将脸上的笑意收起。
这丫头，虽然聪明，可城府果然还是太浅了。毕竟是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孩子，没受过历练，再怎么聪慧，也无法真正骗过他。
自从刚刚将与顾念相像这话挑明了之后，顾念明显轻松了很多。
穆子言清楚，这是她彻底相信他没有认出她来的表现。
他挑眉。
在这一场试探与反试探的斗争里，穆子言明显取得了整体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