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言回到房间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幅颓败的样子。
女孩耷拉着脑袋埋进被子里，看不清神色，甚至如果不放轻脚步仔细听的话，连呼吸声都仿佛不存在。颓丧的气息浓烈到他只是站在房门口，便能感受到压抑的心情。
印象中安念如唯一一次情绪崩溃还是演讲比赛结束后的操场上，哭成个泪人，像是世界崩塌了一般绝望。他那时就没能抓住机会弄清楚女孩情绪崩溃的原因，这次同样也是莫名，却隐约能感觉到这两次崩溃，是为了不同的事情。
想到那个晚上情不自禁而发生的触碰，穆子言忍不住走了神，愣了一会儿才抬起脚步走到床边坐下。
“刚刚不还在笑吗？看到什么了？”
顾念从被窝中抬起头，秀气的小脸上依旧没什么精神却看不出任何颓唐，“没，就是头痛。要选课了，不知道选谁比较好。”
穆子言挑眉，扫到被扔到床上另一个角落的几张纸，长手一勾便拿了起来。
纸上密密麻麻的格子里填着不一样的老师课程名字，毕竟都是同一个专业的，课程名都差不多。粗略看下来，穆子言还真的能够理解女孩苦恼的姿态。
虽然他着实不相信安念如的说辞。
这丫头讲的话，就没几句可信的！
无论什么时候！
“对了，”顾念撑着身子坐起来，“穆爷爷还不回家吗？都快一整个星期了。”
“他在哪都一样过活。”穆子言有点不以为意，“你这么关心老爷子，是为了早点回客房睡？”
顾念眨眨眼没说话，脸上却摆明了默认。
“别忘了还有张嫂，老爷子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女孩长长的叹息，穆子言停顿了下，“不过我给你足够的尊重，假期结束你要回校，要是回家时老爷子不在，你就去客房吧。”
“感谢。”顾念双手合十做了个感恩的简单手势，低头看了看手机，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我明天要出门一趟，有可能中午就不在家吃了。”
穆子言点头，“不用和我汇报，你是我明媒正娶娶进来的，这点自由还是有的。回头让管家给你配辆车，接送一下。”
顾念皱眉，“这就不用了吧……你也知道尹夏他们都是平常老百姓，我们小女生出门逛街聊天喝个茶，还有个人一直跟车……而且我看过车库里的车了，要么是像个军驾车，要么便一看就不是老百姓开的车，穆大军长你就不能贴近生活一点？”
穆子言揉着额头，哑口无言，敏锐的眸里星光闪烁，他没被顾念将话题带跑，“舍友？”
顾念玩捏着自己的手，“对呀，要开学了我们约好把要用的东西都买一下的。所以就不用派车啦，太高调了。”
穆子言漆黑的眼里深沉，良久唇畔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也行，那你明天自己注意。”他故意压低沉了声音，仿佛意有所指，“随时联系。”
顾念皱着眉，并没有将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穆子言察觉到了没有，反正从结果上而言，她是成功的。
从来没有什么舍友之约，没有什么逛街。
顾念此刻站在帝都城郊处的一栋别墅雅苑面前，抿着唇迟疑着要不要敲门。
这里是温老教授的家，顾念虽然清楚她最没有资格来到这里，于情于理，此刻作为安念如也不应该来到这里。可自从昨天知道老教授因为她而放弃了职业生涯之后，她整日辗转难安，满脑子便只想着要来见老师一面。
哪怕只是远远的站在门口鞠个躬道个歉，哪怕根本见不到老师本人，她也想亲自过来走一遭。
仿佛只有这样，内心慎重的罪孽感与内疚便能少了个几分，才能心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