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点了好几下头。
林烟织朝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拿走了她嘴里的布。
小宫女迫不及待地开口。
“奴婢什么都听贵妃您的！只求您，别把奴婢送去缉事厂。”
林烟织满意地笑了。
“好，那现在，把你知道的所有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我。”
她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炭盆里的火焰不断跳动，似乎映照出此刻屋内众人的心绪。
小宫女讲了很久很久。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林烟织走出正殿，采苹举着伞遮住了她的头顶。
“主子，小心脚下。”
林烟织低头，看到了地面一层薄薄的雪。
她紧了紧斗篷，目光直视前方。
“走吧！”
一行人离开了咸福宫。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次日，是九皇子的洗三，宫里不少妃嫔都来了。
不多时，皇帝的旨意也随之到达。
吴美人晋位婕妤。
因着一次侍寝，幸运有了孕，顺利生下后，便和余玖等人平起平坐了。
不，严格来说，她这个有了皇子的婕妤，比起无子的余玖她们，地位还要高些。
余玖心生羡慕，也表露了出来，央着林烟织想抱一抱九皇子，说是借一借运。
林烟织环顾四周，看到其他人也动了心思，不由笑了。
“那好，每个人都抱一抱，不过动作轻些，头上那些尖锐的发簪取了。”
余玖反应最快，当即取下了头饰交给贴身宫女，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从奶娘怀中接过了九皇子。
她的动作很是娴熟。
抱过来后本来九皇子哼唧了几声，余玖轻轻地晃了晃，九皇子就安静了。
一旁的任婕妤一脸惊奇。
“余姐姐你好会啊！”
余玖喜滋滋地抬起头：“我从前在家中，也时常帮我母亲、嫂嫂们带侄子侄女们。”
她说这话时，没半点不好意思，还一副骄傲的表情。
另一边的袁云娥，年前刚晋充媛，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
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那眼神里却带着明显的轻视。
袁云娥和余玖不对付，互看不顺眼，主要是因为两家都是武将，皇帝重用余拾，袁家却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余家。
所以，袁云娥和余玖一碰面，就要互相刺几句。
这还算好的，宫外的余、袁两家更夸张。
余将军和袁指挥使在朝堂上互喷，两家的年轻一辈打过好几回架了。
好在眼前这二位的争斗，都还只停留在嘴上。
余玖想要还嘴，林烟织一个眼神扫来，逼得她把话吞了回去。
“差不多了，还有谁想抱？”
林烟织转头看向其他人。
“焦美人？”
焦氏也是年前晋的，跟着袁云娥一起，算是借了她的东风。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见其他人没反应，这才往前一步，屈了屈膝。
“多谢贵妃娘娘，妾身也想抱一下九皇子。”
林烟织朝奶娘抬了抬下巴。
奶娘会意，将九皇子交给了焦美人。
她满面笑容，抱着孩子，学着奶娘的样子轻轻晃了晃。
忽然，九皇子咧开了嘴露出了个笑容。
焦美人惊喜地叫了起来。
“贵妃娘娘，九皇子朝我笑了！”
林烟织眼神温和。
“看来小九很喜欢你呢！”
余玖也凑了过来，拿食指戳了戳九皇子的脸蛋。
“九皇子也朝我笑笑吧？”
九皇子扭了扭头，余玖心满意足。
焦美人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转向了另一边的姚若蛮。
“姚妹妹也抱一抱吧？说不定也能借一借九皇子的好运，早日诞下皇子呢！”
姚若蛮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堪。
她一向自视甚高，对谁都是不冷不淡的，现在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焦美人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姚妹妹怎么了？你不喜欢九皇子吗？”
姚若蛮咬了咬牙，恨不得撕了对方的伪善面具。
这宫里谁不知道她从没侍过寝？
皇上根本不想碰她，她又怎么可能有孩子？
这姓焦的就是故意的！
姚若蛮心中恨极，脸色变来变去，最终还是忍不住，唰得站起来，语气生硬地开口。
“我身子有些不适，就不久留了，先行告辞。”
说着，她朝林烟织屈了屈膝，直接带着贴身宫女走了。
林烟织没拦她。
这么点小事都承受不住，以后几十年，可有她的熬的了。
林烟织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之后几个地位妃嫔们也陆续抱了抱九皇子。
看着九皇子要哭了，林烟织发话，让奶娘把她抱了回去。
“好了，孩子也看过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吧！”
林烟织拍了拍手，率先站了起来。
众人见机也纷纷起身告辞。
林烟织没有走，去了和妃的屋里。
两人各自看着书，坐了半天，等到午后，吴婕妤那边突然呼喊起来。
林烟织一脸严肃地赶了过去。
紧接着，几盆血水从东侧殿送了出去，里头的喊声越来越凄惨，渐渐变得低弱。
去叫太医的人还没回来，里头就没了声响。
片刻后，林烟织走了出来，一脸沉痛。
“吴婕妤已经……去了。”
众人皆惊。
很快，林太医赶到，进去看过吴婕妤后，摇着头退了出来。
咸福宫的宫人们不知所措地站在院子里。
和妃靠在贴身宫女的肩头，哭得伤心。
整个咸福宫气压低迷。
林烟织深吸了口气。
“这里不适合停灵，将吴婕妤收拾一番，送到静安轩，采苹，你带人进去给吴婕妤收殓吧！”
采苹屈膝领命，带着两个心腹宫女进去了。
片刻后，几个太监抬着蒙着白布的吴婕妤离开了此地。
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所有人都惊到了。
谁都没想到，明明上午还好好的吴婕妤，怎么半天的功夫，人就没了？
这也太突然了，而且毫无预兆啊！
宫里议论纷纷。
那些个妃嫔们，换上了素色的衣裳，赶往了静安轩。
夜幕降临之时，皇帝也带人过来了。
静安轩位于后宫最北边，极其冷清，三大间屋子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只在中央停放着一具棺材。
夜色之下，显出了几分阴冷和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