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晟手微抬，胡话张口就来：“莫慌！郭局果然猜得没错，这狗，已经开了灵智了，危险得很！”
其实仔细一推敲，这也不算胡话嘛，那么大个魔神被卡在狗里面，比开了灵智不知道要猛多少倍。
“灵智？”对这个词，叶千山是颇有些看法的，便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一眼被莫晟踩在脚底的小奶狗。
这特么一听就是胡话吧？
光天化日不远百里专程坐高铁来糊弄我老头子？还拉上“郭局”来背书，什么毛病？叶老只觉心底一股无名之气隐隐开始涌动。
本想一言不合就先呵斥一下面前这个愣头青再说，可转念一想，似乎也不至于，毕竟事关630局，莫晟他能有几个胆子？于是压了压火气，揣着三分信七分疑挤出几个字：“那你、和郭局他的意思？……”
莫晟看着叶老脸色变幻，嗯，既然这样的态度……他吸了吸鼻子，脸不红心不跳地决定继续他半真半假的大话——
“我们干这行的当然是知道，珠有光、宝有气、活物皆有生息，只是寻常人天眼未开，看不到而已！”
叶千山听闻此言，倒是一惊！
这句就不那么像胡话了。
“天眼”这个说法，是有所耳闻的，甚至还听闻有鉴宝前辈开了黄金之瞳的。不过，此话由莫晟来说出，莫非他和郭局都……一念至此，叶千山心中陡然一震，不受控制地伸出一指、抖抖索索地指着莫晟道：“你……你们……天眼？”
眼见前期的铺垫成效甚好，莫晟微微一笑，高深莫测地说：“没错，大难不死。”
后一句不必说出了，肯定是“必有后福”了呀。
至于后福是什么，自己去想呗。
莫晟深知，如今的趋势下，只要自己给出一个方向，然后再轻轻一推，叶千山这样的老江湖自然会顺着自己给出的方向想下去。他自己得出的结论，比别人灌输给他的，会更加令他自己深信不疑，而莫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天眼”这个打小就深入国人骨子里的玄幻概念，用在这里是再恰当不过了，而且叶家这种古玩圈的人，对怪力乱神的信仰度比之常人又更入三分。
只要胡话说得好，就不怕你不跟着我套路走！
所以，莫晟虽然只说了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六个字，并未点破什么，但叶千山心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手上的茶杯也开始发出轻微的砰砰声，吓得连忙把杯子放在桌上，显然手已经开始抖抖索索。
见这老头兀自震惊不已，叶盈脑子也还没转过来、一脸懵逼，甚至都暂时忘了去救她的狗，莫晟便目光一转，看着脚底的小狗，催动神念沟通道：“你三番五次要加害于我，是我命硬、大难不死，没有着你的道儿罢了，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怕了你了？既然你不想说什么，那我就给你来个神魂俱灭，彻底解脱了你的狗命！”说着，脚底下加重了力道，魔神吃痛、嗷呜不已。
叶盈听到小狗的呜呜声，终于有所反应，目光一闪，看向莫晟的眼神有些微怒，但又担心小狗真的像莫晟说的开了灵智，又不免有些恐惧，一时踌躇不定起来。
被踩在莫晟脚下的魔神此刻极其憋屈，他从未想过自己一个曾经立于玄风大陆武道巅峰的奇才，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真是狗都不如啊！
现在，局势也太恶劣了，他不确定莫晟会不会真的下杀脚，毕竟自己加害莫晟在先，现在被捅破，事情看来是无法善了了，电光火石间，它决定再一次认怂。
“别踩了，别踩了，我说，我说，我都说！”
“你先说，我满意了再放开，说得不好，我就加大力度接着踩！”
魔神觉得自己全身那嫩嫩的狗骨头快遭不住了，便求饶道：“我错了，我前后两次，确实是想夺舍你，可是不都没成功嘛？最近那次，我其实也试了试当时离你最近的那个人，唔，应该是你说的那个郭局吧，发现也是无法夺舍。最后被那闪电一爆，就进了狗的身体了。你应该早就猜到了，还想问出些什么？”
哈哈，魔神真的这么怕死的吗？他这三万年就是这么混过来的吗？不过，目的达到，要的就是让它认怂！
莫晟点点头：“果然是大力出奇迹，算你老实，所以，郭局长对我突然亲切起来，是因为你的夺舍？”
魔神想了想，点点头：“没错，算是吧。你们都被我的念力侵入过，算是沾染了我大魔神的风韵，彼此之间发生点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什么叫“发生点什么”？靠，难道你的大脑入侵操作，真的是一波基友制造者吗？
“念力？什么鬼东西？”莫晟觉得有些不适了，只好岔了岔话题。
“你刚才自己不是胡扯什么‘活物皆有生息’吗，在我们玄风大陆，生灵的气息被称作‘念力’，妇孺皆知。我看你们这地球人，也都有念力，只不过比较微弱罢了。你不是有瞳术吗？你看这客厅里不少物件，都有紫气，那便是念力的附着。”
“哦？真的假的，我随口扯了一句，还真被你安了个名字啊？你不会是见机行事糊弄我的吧？”莫晟虽然这样吐槽着，但还是不自觉地催动瞳术四下看了看，目光扫过叶盈身侧的一坨窝窝头样子的黑色茶叶，不由得愣住了——那茶叶上，居然散发着淡淡的、交织缠绕的红气和紫气！
我去，这叶家太有钱了吧，只是一坨茶叶耶！居然……
“看到那个茶叶了？”魔神敏锐地问道。
“看到了，所以这就是刚才我跟你说话时你老走神的原因？”
“我来了叶家好几天，有一次偶然发现这种茶叶在沸水冲泡时散发的香气，可以为我聚魂，有助于我早日离开这狗身。叶家宝物不少，我都转了转，唯有这茶叶才有这个功效，我这阵子能想到的办法，也就是这个了。你只需要弄点那种茶叶平日里泡给我嗅一嗅、喝一喝就好了，这个忙，是不是很好帮？”
这个消息比较突然，莫晟来不及消化，只能先记在心里，嘴里却说：“我为何要帮你？”
开玩笑，这个时候不趁你病要你命，额——不对——是趁你病要你好处，那还等什么时候，一定要把这块蛋糕做大了！！！
魔神想了想，说道：“你先把我放开，踩得我生疼。你的需求、你的心思我也略知一二，一会儿我可以跟你细说一番，有两个地方，肯定可以帮到你，只是，要容我慢慢说来。最好……最好是过去一边喝茶一边……”
莫晟点点头，放开了小狗，又把目光转回叶老那边。这一波电光火石的灵魂沟通，其实也就过去了那么几十秒。
见莫晟的目光望过来，叶千山心里突然一个激灵，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再看向莫晟的眼光，突然亲切了起来——要一切都是真的，那眼前这家伙就是个宝啊！
这就想办法测他一测！
虽然不知道莫晟所谓的“天眼”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能力，更不知道他跟郭局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世界上各国都暗中存在一个秘密的“异能组织”、并且跟官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事，他是有所了解的。
对，就是异能！
眼前的事，让他不得不往这个猜想上靠。别的不说，莫晟在听石镇“残料辨玉”的实锤摆在那里、还是他亲眼所见，若是能让他为叶家所用……啧啧，那叶家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依叶家目前的状况，这莫晟就是渴睡之时天上掉下来的枕头哇！
见到叶千山的目光突变，莫晟心里窃喜：看来叶千山果然已经想明白了些什么，希望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莫晟嘴里呵呵一笑：“郭局希望叶老能保守这个秘密，这只是一桩私事。郭局深明大义，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暗示可以答应叶老两个请求，我代为转达就行。您慢慢想，想好了再说不迟。”
这一手就是大棒加甜枣，欲擒故纵了，至于那什么郭局的两个请求，完全是子虚乌有、信口开河的，反正自己是中间人，到时候不管什么请求都让魔神帮着完成就是。
叶千山可不知这个是谎言，直听得眉开眼笑的，嘴里连连招呼：“应该的，应该的，我跟盈盈都不会说出去。来，喝茶，慢慢聊！”
嗯，对，茶！那坨会冒“宝气”的茶！
莫晟指着叶盈身侧那坨窝窝头一样、有茶针撬过的痕迹的茶叶问道：“这是什么茶？怎么是黑咕隆咚的一坨？”
“六堡茶。自从在听石镇喝了一次，我便爱上了这奇味，这不，回来便托人从产地收了一些农家甲子陈茶。这六堡啊，是越陈越好，若是农户放在木楼上收藏的就更妙了！盈盈，来，水烧开，冲几炮茶来。”
叶盈闻言，剜了莫晟一眼，便去泡茶了。莫晟眼睛的余光也瞟到了叶盈的眼神，猜她可能是心疼小狗，但是踩也踩过了，这会儿你让能我跟你说啥？
干脆啥也不说了，反正今天过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好好上你的学，我只要抱牢你爷爷的大腿就成了。
其实叶盈想的是，这家伙真是个大忽悠，三言两语就把爷爷镇住、还把好茶给骗出来了，一会儿看你怎么往下圆，哼，还要我给你泡茶！但是……泡一泡好像也没啥，正好可以近距离再观察观察这个神秘的小伙子。
“六堡？”莫晟脑子一转想起了，当时在卫利家中也嗅到过这种茶香；后来一起吃午饭时，林锵也带来了这种茶叶让叶老品尝。
不过叶老说这是“甲子陈茶”，从字面上理解，应该说的是超过了60年的老茶叶了，比卫利或者林锵喝的自然是珍贵了许多，便呵呵一笑：“叶老放着极品白毫银针不喝，却爱上了这下里巴人的六堡，可不是一个档次哟。”
“这茶很不错，怎么会下里巴人，这也是好茶啊。我这人，就好一口奇味，喜欢便好。这六堡冲泡最是讲究，盈盈最近茶艺也长进不少，来，尝尝。”叶千山一边说着、一边让叶盈摆上几只小陶杯，莫晟看了看地上的小狗，微笑着对叶盈点点头：“给小狗也来一杯。”
“它……也喝茶？”叶盈有些不解。
“都说它开了灵智了，你们难道不想看看一只这样的小狗有什么不同？”莫晟调侃道。
“它……郭局不是说它危险吗？”叶千山也警惕心大起，不知道莫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先前是有些危险，可郭局交代了我一个法子，可以制住它。你看，现在不是老实得很嘛。或许，郭局还指望它以后能帮上什么忙呢。”莫晟信口胡言，伸出脚尖又在小狗尾巴上轻轻扫了扫。
叶盈生怕莫晟一言不合又踩狗，手中泡茶的动作都慢了。俗话说得好，踩狗还要看主人呢，我的小奶狗，你想踩就踩，家里啊？
可莫晟没留意叶盈的异常，把脚收回后又翘起了二郎腿。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叶千山连连点头，心想这郭局也是个妙人啊，大华夏果然卧虎藏龙奇人辈出，630局也不是泛泛之辈。不过是真是假，一会儿可得好好想个法子测一下。
一边想着，又用镊子从消毒锅里夹出一只小瓷杯，示意盈盈倒上半杯热气腾腾的六堡茶。
魔神见状，一个箭步跳上了桌，贪婪地嗅着那棕亮色茶汤上逸出的、略带陈泥味的槟榔香——那是六堡茶特有的香气。
叶千山看在眼里，心念复杂，试探性地问道：“所以，郭局是让你来把这狗带回去？”
“以后或许会吧，先好好养在你这。郭局暂时不想暴露，只是说以后有需要再说。若是暴露，那还了得？我们仨一定会被人拿去切片研究了。”言下之意，若是以后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叶家首当其冲！
叶千山对莫晟这句笑里藏刀的话在心里打了个咯噔。莫晟自己都没想到这层，还以为自己说了个好笑话，乐呵乐呵地看着叶老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这么说，那闪电之下，狗开了灵智，你跟郭局，却是开了天眼？我听萱萱说，当时其他受伤的人可不少。”
“天命无常、各人机缘罢了。我先前，唔，听石镇那次之前，还遭过一次雷击，天眼早就开了，可后面又遭了两次，我猜想可能是这个功能太过逆天，上天想收回它，哈哈，玩笑话而已。郭局嘛，呃……他运气挺好，其他遭雷击的人我们都一一试探过，都没有“天眼”，只剩这狗在你们这没验过了，郭局不确定，所以派我低调地过来看看。”
“如此一说，那老朽就全明白了。”叶千山心中疑惑尽去，对莫晟和郭局的关系也放下心来。而且莫晟既然把这种郭局不愿暴露的秘密都说了出来，显然是在拉叶家下水，绝对是有所图的，不过莫晟一直不提，叶千山虽然有些许猜测、但暂时也不好直问。
郭局那边，自己还说不上话，但是只要借助眼前这个契机操作好，迟早能跟他混熟，百利而无一害。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看看莫晟这所谓的“天眼”，能否为叶家所用了。若是可以，他不介意在郭局那浪费一次要求，把莫晟绑到叶家战车上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