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龙哥跟着老师来到了教务处。
尽管北电每年都要向影视行业输送大批优秀的演员，但是像龙哥这样兢兢业业，好评如潮，又没有一点黑料的毕业生，真是太难得了。老师亲手泡了杯热茶，坐下来跟龙哥聊天。
龙哥简单跟老师寒暄了几句以后，便拿出手机，给老师看了一张照片。“您还记得这个人吗？”
老师年过半百，虽然视力减退了，但是配了眼镜，该看清的还是能看清的。他扶了扶眼镜说：“你这是在哪儿拍的？模模糊糊的。”
龙哥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凌灵手机锁屏上的照片，他从第一次看见那个人的照片就觉得眼熟。那晚趁凌灵被带走，拿了她的手机回去帮她充电，顺便想到这是一个机会，就拍下了照片。
他将手机拿远了一些，问：“这样呢？”
老师又扶了扶眼镜，乐了：“嘿，神奇，居然能看清了。”
“老师，您记得他吗？当年是不是曾经在我们学校任教？”
老师说：“让我想想，有这样一个人吗？形象气质这么好，要是真有，也早该被剧组挖走了吧。”
“老师，请您仔细想一想。是我上学那时候，大概在十一二年之前。”
老师闭眼，捂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头说：“找校历呀！咱们这儿无论是全职教师还是客座教授，校历上都有记录的。”
他起身去书架上翻了翻，按年份，找到了龙哥在校那几年的校历，并一本一本翻开，让龙哥找。
曾经有老师对龙哥说过，也许他不适合演戏。
但是也有老师对他说过，表演是很神奇，很美好的。一个人的一生匆匆几十年，忙完这辈子，下辈子的事，你根本无法知道。但是表演，能让你随意切换出别的人生。你的喜怒哀乐，你无法在现实中表达出来的，你心中幻想的另一种人生，都可以在表演中实现。
这个老师还教给他表演的窍门儿——放空自己，当自己是一张白纸、一本空白的书，你的另一重人生，你所要成为的样子，都由你自己书写……
他终于翻到了老师的照片，跟他那晚看到的、压着凌灵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呵，与凌灵有关的，果然不整出点匪夷所思的，才叫真的匪夷所思……
老师不叫书之言，叫『文？』，第二个字模糊不清，大概是年代久远，加上时常翻阅，磨损了。
身边的老师说：“他啊，当时挺受人欢迎的，男生女生都很喜欢他，难怪你也念念不忘呢。不过他在校教学时间不长，不到一个学期就离开了，难得你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他，不忘师恩啊，好孩子！你找他有事吗？”
龙哥低头，有些赧然的说：“我……我觉得自己长得……跟他有点像。有部新戏，想找他演我的父亲。”
老师听了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一龙啊，你这样说，你的母亲会伤心的。”
龙哥连忙摆手：“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找他客串一下，对观众的观感很有益处。”
老师拍了拍他的背，说：“不错，不错，一个客串角色都能这么用心物色演员，认真为观众的心情考虑，这是好事。我来想想，应该是留了联系方式的，不知这么多年了，换没换号。”
说着，取下“文老师”的照片，将背面翻了过来。
上面用钢笔记录了一串手机号码。
……
跟老师告了别，龙哥回到表演厅。
凌灵坐在人去楼空的大厅里，显得形单影只。
她环抱双臂，显得又瘦又小，大张着眼睛，直视前方，当然，前方除了一排排座椅，就是空空的舞台了。
龙哥来到她身边，刚想开口叫她走了，凌灵转动脖子，抬头望着他。
凌灵保持着刚才望向前方的表情，仅仅是眨了两下眼睛。
龙哥被她看的有点发毛了，他能保证最近没做违背她意愿的事，他带她出来，书之言是同意了的，一会儿，他还要亲自把她送回到书之言身边。
凌灵又静静的眨了两下眼睛。
谁说他ZY龙一眼下去，你可能忘词的？他被凌灵看的差点忘词了！
“怎……怎么了？”
“御神枫你打算找谁演？物色好了吗？”
“还在找，不太容易。”
“你刚才出去，不是找老师借人了吗？”
“嗯……不是因为这个。”
“哦。”凌灵转回头，点了点。
“你找到中意的了？刚才那几个学生里的？太好了，你真是我的福星！我去找老师问问他们的情况！”龙哥说着就要转身，可是他没迈腿。第一个，他们选好了六皇子御神岚，第二个，他们一致同意演太子御神莜，其他人，尽管表现出众，却没有他们需要的角色。
凌灵说：“中意什么啊？说的像相亲一样。我那碗色香味俱全，而且大的像锅一样，我暂时没有另起炉灶的打算。”
龙哥用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不会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
护送凌灵回到美食城所在的街区，刚走到路口，他们就看见了她的那口色香味俱全的大锅。书之言像个正在街拍的模特一样，眼望着他们走来的方向，目光深沉。
凌灵望见他，开心的跳了起来，跟龙哥打了个招呼：“哈哈，言言来接我啦！龙哥byebye！”
“byebye！”
凌灵像只快乐的小鹿，蹦蹦跳跳的跑到书之言身边，拉起他的右手，一摇一晃的走着。
书之言那么年轻，英俊，望着凌灵时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一个人温柔起来能什么样？
在他眼里，女孩不管长到多大，多么成熟，多么老，在他眼里，永远是稚嫩可爱的小女孩儿，是软软傻傻的，永远需要他拉扯着的，害怕她走丢的小女孩儿……
龙哥拿出手机，按下了他记下的那串号码。
他看到，已经和凌灵走远的书之言，左手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放到耳边。
“文……文老师……您记得我吗？我是一龙，您教过我的。”龙哥讲电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好孩子，发展的不错。”电话那边的声音，听不出苍老。演员，尤其是热爱表演的演员，除了塑造角色的需要，通常都会注意保护嗓子。十多年来声音没有变化，不稀奇。
龙哥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说：“老师，我有部新戏，想请您出演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演我的父亲，您有没有时间，我们约个地方，聊一下？”
“啊，虽然我很感兴趣，不过我刚刚出差回来，得抽时间陪陪老婆，等你有了女朋友就明白了，”书之言将头转向了凌灵，“她们像长不大的小女孩儿一样，一旦没人陪着玩儿，就嚷嚷着无聊呢。”
凌灵抬起书之言的右手，假装咬了一口，嘟囔道：“女朋友！是女朋友！不是老婆！有收老婆房租的嘛！”
书之言抽出手来，摸了摸凌灵的头。
尽管凌灵的声音很小，龙哥还是一字不落的从收音效果很好的手机里听到了。这个手机还有一点好，保护隐私效果不错，只要你将手机贴在耳边，另一个人哪怕跟你头对着头，也不会听到手机里的内容。
龙哥很想说，文老师你回头看一看，我在看着你呢。
“文老师，我想请您吃顿饭。当年您教了我一段时间，让我受益良多。还有一些表演方面的事，我想再请教您。”
“好的，我周末一般都有时间。不过得等过完年了。”
“好的！请带上师母一起来！”
“嗯，祝你一切顺利，工作顺心，身体健康，新年快乐！”
“谢谢老师，也祝您身体健康，心想事成，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龙哥至少确定了两件事。
其一，文老师，不，现在是书教授，不教表演，改教量子工程了，他们电影学院毕业的，虽然转行的人不少。但是这一位，转行转的不是一般的大……他至少五十岁了。这个年龄，的确够当凌灵的叔叔了。可是不知道凌灵知不知道这一点。
其二，凌灵是他的师母……小丫头年龄不大，辈分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