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萌萌坐在矮凳上，想着加了茴香八角辅料的红烧肉。
小鸟在她头顶上‘啾啾啾’的叫，似乎还在嘲笑被打屁股的冻狗儿，冻土围在冻萌萌边上，上蹿下跳要抓鸟尾巴。
张秀兰背着两个儿子去山上找野菜，冻门拿着破了拳头大的盘子和手指头粗的破碗，跟他爹忧心忡忡的说：“爹，我怎么觉着瓜儿力气变大了？”
冻三爷沉闷的看他一眼。
蠢儿子！
自己闺女换了个人才发现。
冻三爷沉着眼打发蠢儿子去整理厨房，拿着烟杆慢腾腾的踱步到冻萌萌边上，冻萌萌仰着小脑袋看他一眼，木愣愣的眼珠子很嫌弃。
冻三爷将冻土支开，蹲在冻萌萌的边上，他抽着烟朦胧的开口：“她去哪了？”
冻萌萌转头看他。
冻三爷盯着她瘦黄的小脸，老眼深沉：“我知道你不是冻瓜，你是谁我也不问，我只问她去哪了，还……”活着没有。
小鸟飞到冻三爷的头顶，踩着他的头发在蹦跶。
冻萌萌摇头：“死了。”
冻三爷心口一松，垂下眼皮，难受，他没有本事，跟他的婆娘给他生了个儿子难产死了，儿媳妇给生了个孙女难产死了，现在，他把孙女饿死了。
冻三爷心里憋得慌。
冻萌萌黑着小脸转身走人。
从她来到这个小身板开始，这老头就想着要弄死她，现在…却因为那小身板死透透了，心里跟缺了一大块似的在淌血…
冻萌萌的手指头蠢蠢欲动。
心口有些难受。
总觉得想搞事情。
冻三塘满山找不到冻土，整个人都阴郁的，刚坐下休息，碰到张秀兰，本来想打声招呼，又怕张秀兰问他借粮食，索性当没看见。
张秀兰也看到冻三塘，犹豫下，还是开了口：“土子他爹，土子在三爷家，甭在山上找了。”
冻三塘下意识的反驳：“胡话，土子怎么会去冻三叔家，他家稀饭都喝不上了……”
张秀兰越过他走了。
冻三塘噎住。
盯着张秀兰的背影，他认真的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冻三爷家看看他儿子在不在，他这满山找也没找到人。
“兔崽子。”
冻三塘咬牙骂，为了找那兔崽子，他饿得两腿都是软的。
冻土被冻三塘拧着耳朵拽回了家，对冻门鼻子不是鼻子，没好脸色：“你闺女是个偷吃贼，有成分在，甭想教坏我儿子。”
低头一巴掌盖在冻土的脑袋上：“不长心的玩意，是想被拉去游街批斗吗？混蛋小子，滚回家去。”
冻土眼泪汪汪的跟着他爹走了。
冻门黑着脸怼冻三塘：“你说清楚，我闺女不是偷粥贼，不是。”
冻三塘甩开他的手，朝他啐了口，走了。
冻门要去理论，被冻三爷拽住了手。
冻三爷和冻门吃了不少的兔子肉，身上有力气，冻三爷让蠢儿子用不着闹腾，如今肚子都吃不饱，被人骂两句，有什么好纠纷的？
冻门抱着头，闷声闷气的说：“瓜儿不是偷粥贼。”
粗汉子心里难受。
冻三爷叹息一声，你闺女就是偷粥被石头给砸死的，这是因果报应。冻门抹了眼泪，握紧拳头恨恨的开口：“还好瓜儿上山去了，冻三塘下次要敢当着瓜儿的面骂她偷吃贼，我一定打破他的嘴脸。”
冻三爷想到冻三塘来之前还跟自己拍拍坐的冻瓜，一个眨眼就没了影子，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