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茶室，沈清焰就感觉到了一股恶寒。
这里四周是无尽的黑，没有灯，没有窗户，猩红的月色只能打在门口。
“主神……”
狄霏刚开口，沈清焰就制止他：“嘘，别说话，在门口等我。”
考虑到狄霏现在受伤，带着他反而不方便，沈清焰命令他自己去找位置躲藏。
她独自一人继续往茶室走。
【倒计时4分钟。】
沈清焰朝内迈出一步。
“咔嚓。”
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茶室内某处传来相机的快门声。
沈清焰扭头寻声，那声音又立刻消失了。
她再踏一步走。
“咔嚓。”
快门声又来了。
沈清焰这次捕捉到了相机所在的位置，就在她侧面的墙壁上。
这相机是声控的吗？我每走一步它就自动摁下快门，发出闪光灯？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沈清焰提脚继续往前走了好几步。
“咔嚓、咔嚓、咔嚓……”
快门声接连响起，犹如雷鸣；闪光灯一盏接连一盏闪烁，十分怪异。
茶室被这灯光照得通亮。
在有光的情况下，沈清焰看到了主教。
他就躺在茶室正中央，他的身躯变得苍白而浮肿，膨胀的皮肤上布满密集的尸斑，关节和胸膛处都是一片病态的白色，像在臭水里泡了很久，成为了一副巨人观的模样。
主教死了。
他的脖子上有细细的勒痕。
谁勒死他的？
沈清焰停顿了下，在她停顿的时候，所有闪光灯又灭了。
为了维持灯光，她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一步。
死掉的主教偏头，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两步。
面无表情的主教忽然咧嘴笑了下，这一笑，他的头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沉闷声响。
三步。
有什么透明的东西在灯光下折射出特殊的光泽，利落地在主教身体上划开一道道伤痕。
四步。
每道割痕里都挤满了滑溜溜的圆点，像鱼卵，又像眼睛，密密麻麻，热热闹闹。
“刷——”得一下，无数目光集中在沈清焰身上。
沈清焰起了个恶寒。
那种窥视的感觉变得更强烈的。
她仔细一看，这些并不是鱼卵或者眼睛，都是一个个沾着血的圆形摄像头。
人体内长出摄像头？
这或许听着很怪异，但在人的梦境中，什么怪异的东西都有可能出现。
是的，梦境。
游戏早给出了提示。
十二位玩家享用了佳肴，沉溺于美梦之中。
沈清焰从一开始就在猜测，这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在某个玩家的梦境中。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狩猎者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因为这就是狩猎者的梦，她是这个梦境的主人。
所以无人可以伤害她。
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修女小玫瑰的梦境，看来我错了。
沈清焰停在原地，她没动，灯光又灭了。
“你好呀～”
这时一柔弱的声音适时响起，所有灯光全部照亮，昏暗的茶室瞬间变得亮堂无比。
在刺目的光晕下，沈清焰听到轮椅滑动的声音，再抬头，主教的尸体后面出现了一个白发小女孩。
她是断腿，只能坐在轮椅上，尽管身形羸弱，但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场却不容忽视。
“我观察你很久了，沈清焰。”白发小女孩先自我介绍，“我叫月昙，当今光明教会的主教。”
“你就是主教？”
沈清焰怎么也没想到，庞大的光明教会背后的主教居然是个小女孩。
她的视线又落到老头的尸体上。
月昙注意到她的视线，也看了眼尸体，然后微微一笑：“哦，这是前主教，在一次盛大的洗礼中，我杀了他，然后取代了他。”
“你知道洗礼吧？”
沈清焰没说话，往后退了一小步。
月昙自顾自地在说：“你不知道？每一个被教会收养的孩子都必须经历洗礼才能获得救赎噢，你也不例外……”
“呵，洗礼？”沈清焰讽刺，“就像那群孩子一样，跪在花园土坑里，被鲜血淋尽受尽折磨吗？这算个屁的救赎？你们是邪教吗？”
“邪教？也许吧。”月昙丝毫不在意，只小声重复着沈清焰说过的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也是教徒，那么月昙，你也受过这种残酷的洗礼啰？”
沈清焰加大力度，故意用语言去刺她。
“让我猜猜，前主教是怎么给你洗礼的？”她用嫌恶的语气说，“他这样一个糟老头子，表面装作虔诚神圣，其实是个烂到骨子里的炼铜癖吧？”
“哈哈，到处都是摄像头，无孔不入的窥视感，病态的花园，每一个孩子都必须经过主教的手，才能得到救赎与绽放。”
“糟老头在每次吟唱会结束后都会挑选三个最漂亮的孩子，听说，每次都有1号你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10号修女？那朵漂亮娇艳的小玫瑰？”
“闭嘴——！！”
谈及她本身，月昙冷了脸色，谈到修女时，她的眼睛彻底变得阴沉，再没了之前的从容，愤怒地打算沈清焰的话。
“你有、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姐姐！！咳咳咳咳咳……”
她身体似乎很虚弱，愤怒斥责后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修女是你姐姐？”沈清焰不懂，“你们明明都是受害者，你杀了老头，现在为什么又要将痛苦延续下去？”
“月昙，你受了谁的主导？诺克斯吗？那只恶心的小章鱼？”
“咳咳咳咳！！闭嘴！！你闭嘴——”月昙不知道为什么破防应激，双目都变得赤红，“你没有资格直呼我主的名字，不准你贬低我主，不准——”
果然如此。
沈清焰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眸底划过一丝异色。
“你主？”
“呵，”在离开之前，沈清焰冷冷吐出一句话，“一只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抬起头，看到了飞在黑夜里的蝙蝠，却说它是天使。”
“你——”
月昙很激动，她的轮椅上长出了无数朵皎洁的昙花。
茶厅中央的老头尸体开始动了起来，每个摄像头都在蠕动，像蛆虫。
【躲藏倒计时：1分钟。】
沈清焰转身，没有任何犹豫，惹完就溜，大步往茶厅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