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飘飘然，声线平淡毫无起承，跟随随便便寒暄句今早吃的什么昨晚睡得怎么样一般。可男人却是下意识攥紧手指，乌黑的瞳微微收缩，一阵粗重有力地呼气后裴祁仿佛是认清事实，瞬间成了泄了气的气球。
握在一起的手指松开垂到两边。
她说的没错，他明明知道周清性子好妒极端，学生时期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周清刚开始找沈瑟麻烦时他警告了两句。
也只是警告了两句。
而周清再次，再再次……犯错欺负沈瑟，他逐渐选择沉默，他想让沈瑟来求自己。
顾曦早已进了电梯，长廊静谧如幽谷。
良久，裴祁哑着嗓子说：“江随洲，我……真的错了。”
守在门前的男人冷着眸子看他，裴祁的那句话彻底跌进深谷，收不到回响。
对着医嘱单顾曦取了几种药，顺便拿了几瓶维生素。
一路下来她听到不少流言蜚语，有人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反复修饰最后居然出了最离谱的版本。
“你怎么在这？”
声音偏熟悉，隐约有点阴阳怪气。
顾曦回身，江冉手上跟她一样拿着药，另只手里大包小包挂着还拎着水果。她在顾曦前面拿好药，准备把药交给藏在走廊拐角的陆清屿时碰巧从顾曦身边经过，看到她不禁烦躁。
合作的事虽是被唐沐拒绝的，但肯定是顾曦授意的。圈子里，顾曦是第一个敢驳了她面子的，江冉第一次受气肯定不会轻易忘记。
其次，她跟陆清屿关系不清不楚，为了顾曦，陆清屿专门找自己谈了未来规划，就为了能有一次与顾曦合作的机会。
更过分的是上次陆清屿从饭局上回来后跟变了个人一样。性子变得冰冷，染上吸烟嗜好，她撞到过不止一次，举止投足间是一种对所有人都平等地不屑。
完全与温柔阳光善解人意人设背道而驰。
几番下来江冉对顾曦没什么好印象，巴不得她赶紧离开娱乐圈别霍霍别人。
眸子里不做掩藏的厌恶将江冉心里的想法摆在了明面上。
顾曦不在乎地抬了抬手，“帮人拿药。”
“我也是帮人拿药。”江冉嘴角一抽，心里火大。当着她的面忽视她，就这爱搭不理的态度亏唐沐还能忍下来，到了她这早就雪藏封杀一段时间，先懂事后再讲资源。
目光从走廊拐角绕了回来，她们所处的地方是医院大厅。人来人往，喧闹熙攘，陆清屿已经有了不耐烦的征兆。
她故意卖着关子问：“你不问问我是帮谁拿的药吗？”
眼里熠熠生辉的期待跟写在脸上没什么区别，顾曦跟江冉又不熟。顶多听唐沐提起过说她是江岑川的表姐，江岑川住院了？
她过来探望谁呢？
唐沐说过江冉不是善茬，属于睚眦必报。
她轻笑，离江冉近了点。
江冉眼里挺复杂，一会期待一会嫌恶，交织掺杂到一块，碾碎混合成一种诡异姿态。
于是，顾曦说：“不问。”
“你就不怕后悔？”江冉立刻皱起眉。
“不怕。”
“你真的不想知道？”
“我不想。”
“顾曦！”江冉气地咬牙跺脚，“你怎么敢驳我面子的，你就不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了吗？”顾曦懒懒抬眸看向她，“说完我先走了。”
“顾曦——”江冉在她身后不死心喊住她，随后她走到顾曦身边，手指向走廊拐角处。地方隐秘，得仔细看才能看到那边站了个人，见着对方不明所以，她冷笑：“我是给陆清屿拿的药。”
“也不知道你那天说了什么，陆清屿回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性格习惯与以前全然相反。”
“不光如此，因为你，他最近犯了失眠。”
“我这安眠药就是帮他拿的。”
“你就不愧疚？”
如果说前秒顾曦对陆清屿是有点关心愧疚的意思，那在听到最后一句话这点仅存的愧疚就真的消失殆尽了。
她情绪敏感，发觉拐角那边有人在看自己。
顾曦草草避开视线，跟江冉好好掰扯：“我说了一些事实，我们两个人也已经讲清楚了。”
“我觉得我那天的话里并不会促使他性情大变，一个人性格发生翻天覆地改变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受到了足矣让他精神世界崩塌的璀璨，第二他本来就是那种性格。江冉姐，有件事我是必须要跟你说清楚的。”
“有些东西不要乱拍也不要乱发。”
“你什么意思？”女人脸色突然变了变，她舌头打结几个字愣是说了好几遍。“你敢威胁我？”
“当然敢。”语句直白，甚至没给江冉留个余地。盯着她的目光清冷似冰，顾曦一字一句：“你喜欢睚眦必报，巧了我也是，我如果不高兴就会让使我不高兴的人更不高兴。”
“你知不知道我是……”剩下的‘江岑川的表姐，江随洲是我小表叔’没随着江冉口出来，顾曦看向她手里的水果礼品。
继续说：“知道，但对我没用。”
“你——”江冉气到瞪大眼睛，血丝充满眼球。
“顾曦——”
不远处，另一股声音飘了过来。
一如既往的和煦，与以往不同的是顾曦眼里有股几不可察的不悦。
或许是跟纪执确定关系了，就想跟以往关系不清不楚的异性撇开。
陆清屿的的确确是纪执心里的一根刺。
正要忽视离开时，陆清屿已经到了她身后。
目光顺着她头顶到了脚跟，最后落在她手里的几盒药上。
“你身体不舒服？最近倒是不怎么有你的消息。”他温柔一笑，江冉把安眠药递给他指了指上面，陆清屿点点头让她先离开。江冉陪他过来不仅是帮他拿药的，她说江随洲女朋友住院了，于情于理都得过来看看。
“我还以为你准备发退圈声明了。”
“过了年就该做准备了。”顾曦想了想，还是归于普通关系不要撕破脸比较好。“我听江冉说你最近失眠，其实不一定要吃安眠药的。”
“这东西副作用大，普通安神类药物也可以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