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尚白看着万家灯火，茫然四顾。
苏眠牵着夜洵那是一面吃一面玩的。
现在两人手上就拿着豆腐串串，停在路边，一大一小吃的嘴唇通红。
有点点辣。
苏眠甚至也给卫影买了，卫影惯常话不多的冷肃神情，抱剑一旁站着，眼睛敛着，“卫影不吃，小姐和五殿下吃吧。”
苏眠直接将几串塞他手里，“吃啊，你家太子也没在，怕什么，这豆腐小串串好吃着呢，别那么严肃，今晚上就是出来放松的啊。”
卫影被说得耳朵一点一点红起来。
他们这些人当杀手暗卫惯了，只知道保护主子，哪里有资格放松和享受？
见他也不吃，盯着那豆腐串看了许久，苏眠来一句，“影护卫再不吃，我可要喂你了啊。”
果然这话凑效呢。
卫影哪里敢啊，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苏眠姑娘喂了他，那他估计夜影卫也做不成，估计直接出现在北域边境或者乌蒙国边境了。
卫影赶紧往嘴里塞了一串。
苏眠这才满意了，夜洵就更不用说了，每吃一样都会赞叹一句，“阿眠姐姐，这也太好吃了吧。”
“阿眠姐姐，这应该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了吧？”
苏眠笑他，“这算什么，要是有材料姐姐能做出比这好吃许多的小吃出来。”
现代的那些美食一条街的小吃可真的好吃。
苏眠带着夜洵将集市上的小吃都吃了个遍。
烧饼、豆腐脑，各种小糕点、小炸串，就是古代的炸串没有孜然粉，到底是少了些滋味。
直到两人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表示再也吃不下了才罢休。
“阿眠姐姐，阿洵今晚上太幸福了。”
做梦都没吃过那么多好吃的。
见小朋友竟然发出这样的感叹，苏眠回答，“以后要是你太子哥哥同意，阿眠姐姐可以经常带你出来吃。”
夜洵想了一下自家太子哥哥那张冷脸，还是算了，怕被他打屁股。
夜洵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不过，若是阿眠姐姐跟太子哥哥说要带阿洵出来，太子哥哥肯定同意。”
苏眠才不相信，“阿洵，你确定，你了解你太子哥哥吗？”
“那可太确定了，太子哥哥对阿眠姐姐的喜欢可不比阿洵少。”
“小小年纪那么会说话，你是他弟弟都喊不动，我和你太子哥哥能有什么交情能让他听我的？”
反正是能的。
太子哥哥看姐姐的眼神本就不一样的。
会温柔。
会宠溺。
会含情脉脉。
反正就是不会对旁人一样冷和凶狠。
一路上两人又看了些稀奇的小玩意，还给夜洵买了一个拿木头雕刻的小猴子，夜洵小朋友很开心。
还有卖簪子的，卖剑蕙的，苏眠看到卖簪子和珠花的，回头问卫影，“影护卫要不要买一个？”
卫影摇摇头。
他一个大男人买来干什么？
“影护卫应该也到弱冠之年了吧？没有钟情的姑娘？”
卫影低头禀告，“卫影自幼被家人抛弃，是个孤儿，是太子殿下微服私访撞见了，给卫影赏了口饭，还教卫影武功，卫影只会打打杀杀，哪里有姑娘敢喜欢？”
苏眠却是摇摇头，感叹一声，“明明也长得极好看的，人也挺靠谱的。”
孤儿怎么了，孤儿也可以值得被爱。
不过苏眠倒是挑了一个剑穗，是天青色的，打算送给夜溟，他给她送了步摇和玉佩，她好像只给他求了个平安符。
好像有点过意不去。
夜洵瞧见苏眠在挑剑穗，忙问，“阿眠姐姐，你这是给太子哥哥挑的吗？”
苏眠嗯一声，“是的。”
“太子哥哥肯定喜欢。”
“这剑穗很普通，你太子哥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不一定会喜欢。”
夜洵却拍拍胸口保证，“只要是阿眠姐姐送的，太子哥哥肯定觉得如珍如宝。”
小小年纪，嘴咋那么甜，人咋那么可爱？
这样一路慢悠悠的晃，也到了看戏的露天戏台。
围拢的人已经非常多，苏眠拉着夜洵寻了一个比较不拥挤的位置，就是夜洵小孩子一个，矮矮的，被人墙堵住，哪里看得见。
卫影倒是在夜洵身前蹲下来，“属下托着殿下。”
夜洵摆摆手，“还没开始呢，等开始再说吧，别把影大哥给累着了。”
这一路逃亡都是卫影舍命相护，夜洵对卫影生出了感情的。
苏眠则踮起脚尖朝戏台上看。
戚尚白一路走来，举目四顾，在搜寻苏眠身影，可一路上都没有。
直到靠近戏台的地方，看到一个姑娘踮起脚尖朝戏台上看，她穿了杏色缎面的短袄，领口和袖子有白色绒绒的细毛，下身一条石榴红的织锦长裙，臂挽浅色轻纱，头上步摇轻晃，在汹涌的人潮中看向远处的戏台。
她总是如此醒目。
无论人潮多汹涌，总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周围一切瞬间都安静下来了。
喧嚣声如潮水退去。
戚尚白甚至还有些微喘，可他忽然笑了。
不远处有人在卖花灯，各种动物的都有。
戚尚白眸子深深看一眼苏眠，再收回视线，朝卖花灯的地方走去。
老板见他气度不凡，又如此年轻，便开玩笑，“公子可是买灯给心仪的姑娘？”
戚尚白嗯一声，仔细的看那些雕刻得格外憨态可掬的花灯。
“公子看这个兔子花灯如何？小姑娘多喜欢柔顺乖巧的兔子。”
戚尚白看了一眼那只小白兔，确实萌态可爱，但他想，苏眠那样炽艳热烈的女子可和小白兔不像的。
他倒是一眼瞧中了一只慵懒的小猫。
那小猫看起来乖乖巧巧，可眼里盛着狡黠和灵动，戚尚白无端想起苏眠那双灵动的眸子来，还挺像。
他要了一只。
是一只小白猫，鼻子和脚掌浅浅的粉色，那双眼睛漆黑若刚洗净的黑葡萄，瞳孔有浅浅的蓝色。
掌柜的称赞了一句，“公子眼光不错。”
戚尚白还挑了两束粉色的芍药。
徐临付了银子 。
戚尚白一袭银灰色的大氅，高大俊朗的一个男子，提着一个小猫花灯和两朵灼艳艳的芍药朝苏眠走过去。
早春的夜，无星也无月。
戚尚白坚定不移，一步一步走近。
直到自己喊出了那声，“苏姑娘。”
夜洵先发现的戚尚白。
这个男子麦色肌肤，长得好生周正干净，眉眼之间是和太子哥哥截然不同的一种气质，同有威压，但不及太子哥哥凌冽狠厉，眼前男子带了一丝温润气质。
五官和轮廓虽然都不及太子哥哥，可也是难得一见的俊俏郎君。
主要看向他的阿眠姐姐有一种他从他太子哥哥眼里看到的熟悉的柔色。
夜洵忽然警惕起来，他拉紧了苏眠的裙摆。
直到戚尚白又唤了一声，“苏姑娘。”
苏眠这才回头。
看到戚尚白那一刻，苏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她不确定，唤了一声，“戚大人？”
戚尚白低头浅笑，“我已经辞官了，不是戚大人了。”
苏眠眸子里瞬间盛满惊喜，“真的是你啊，戚尚白？”
“嗯，苏姑娘，是我。”
苏眠转过身，站在他身前。
毕竟戚尚白帮苏眠二哥破了贪墨案，为大理寺卿时，正直无私，苏眠对他印象不错的。
两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
夜溟循着夜城集市找到苏眠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戚尚白刚好把手里的小猫花灯递给苏眠，他右手还拿着两朵傲雪凌霜的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