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通往晋阳城的宽阔土路上，路上尘土飞扬，人流不断。这些人大多都是青壮的男人，他们有的背着枪，有的提着刀，还有的索性就把耕田的锄头给扛出来了。路边有三个孩子站在一起张望着那些进城的人，他们正是被玄机棋盘吸到这儿来的汤小团三人组。他们在玄机棋盘打开的通道里头听到了小黑的留言，小黑连脸都没露，只告诉他们晋阳需要他们三个。「小黑越来越霸道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我们给扔到这儿来，这离晋阳还远着呢，想让我们跑断腿啊？」孟虎吐着舌头说。汤小团从伸缩袋里头掏出自己的水壶递给他：「反正小黑找我们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把我们放在这儿，说不定这儿会有大事要发生呢？」孟虎推开汤小团的水壶，拿了三瓶鲜橙汁出来，还分给汤小团和唐菲菲一人一瓶，一边拧盖头一边说：「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啊？」唐菲菲指着路上的人说：「你们看这些人拿刀拿枪的，还扛着锄头，晋阳城里头又没农田，他们难道是要去打仗？」汤小团把鲜橙汁往孟虎手里一塞，说：「肯定有事，我去问问。」路边大树下，有一个简陋的小摊儿。小摊上摆着些粗陶碗，旁边还有两个大缸，不时有人停下来，坐在小摊边喝水歇脚。汤小团向小摊走去，这时有个扛着锄头的年轻人也走了过来，他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服，脚上的草鞋都走得开口了。他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问：「老板，这水多少钱一碗？」老板肩膀上搭着块白布，笑眯眯地不答反问：「小哥，你这是去晋阳城吗？」「是啊。」小哥说。「是去从军吗？」老板又问。「是啊，你怎么知道？」小哥一脸憨憨地说。老板立刻给他倒了一碗水，对他说：「喝吧喝吧，不要钱。唐公李渊已经派人沿途招呼过了，只要是去晋阳从军的，我们这些小摊都免费招待，喝两碗水算什么？我这儿还有粥，要不要来点儿？吃饱了有力气赶路。」坐在小摊边上的人七嘴八舌地说：「我们都是去加入唐公军队的，唐公可太好了，不用我们带粮，路上还给吃的呢。」老板从缸里勺了粥递给小哥，小哥捧着粥碗，顿时就哭了，他扯着嗓子说：「这两年闹灾，官府又不开仓放粮，我家村子里头都饿死好几个人了。我听说跟着唐公当兵有饭吃才来晋阳碰运气的，没想到唐公真这么好！连路上都给我们准备了吃的。」小哥这么一哭，路上其他人也围过来了，他们喝水的喝水，要粥的要粥，一个个全都是去晋阳从军的。汤小团退出人群，唐菲菲和孟虎已经全听到了。唐菲菲说：「原来他们都是要去晋阳当兵的，唐公不就是唐国公李渊吗？他们都是去投奔李渊的。」孟虎踮着脚，在人群外伸头伸脑的，嘴里嘟囔着说：「你们说李渊给他们准备的粥是什么味儿的啊？我们要不要也来一碗尝尝？」汤小团好气又好笑地用手肘拐了孟虎一下，说：「大锤，你也太没出息了，他们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想和他们抢粥喝？小黑一定是想让我们知道李渊和李世民已经打算起兵了，咱们现在就进晋阳城找他们去。」「对对，去找李世民。」孟虎豆眼一亮，「他最大方了，我们还救了他呢，他肯定准备了一大堆好吃的等着我们。」唐菲菲有些迟疑地说：「可是杨广让我们找的画像……」汤小团说：「等我们找到小黑，问清楚他到底要我们来晋阳干什么就去。杨广那家伙已经四面楚歌了，他跑不了。」晋阳城所有的城门都大开着，每一道门都有川流不息的人一群群地往城里头涌入，每个城门边都设了招兵的棚子，棚里头有人在给前来从军的人们记录名册，安排他们进不同的部队。城里头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汤小团三个被人流挤来挤去的，整座城都像是被新兵给塞满了。「李渊太厉害了，居然有这么多人跑这儿来当兵，这儿得有几万人了吧？」汤小团东张西望，自言自语地说。「几万人？哪止啊？」有个牵着马的年轻人走过他们身边，听到汤小团的话就笑着回了句，「唐公的征兵书一发出来，这周围州县只要是男人都赶过来了，我听说这新兵大营里头已经住进去十万个人啦。」「十万个人？」孟虎声音都变调了，「这一天得吃多少东西啊？」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吗？别的地方招兵全都是要我们自带粮食去，可大伙儿都快饿死了，哪来的粮食可带啊？只有唐公招兵不但不要我们带粮，还保证让我们都能吃饱，傻子才不来呢。」那年轻人说到这儿，又看了看三个孩子，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的身高，摇着头说：「难道你们也是来当兵的？唐公不会收小孩儿的，更别提小姑娘了。」「小姑娘怎么了？」唐菲菲不乐意了。远处一阵喧哗，所有人都转头望了过去。有个背着弓的年轻人跑了过来，一巴掌拍在牵着马的同伴身上，对他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唐公的二公子在练武场悬赏挑人呢，咱们快去。」「真的？那我们快去！」牵着马的年轻人立刻丢下三个孩子和同伴一起跑了。「二公子？他说的不就是李世民吗？快，我们也去！」汤小团也拔腿跑了起来。他们三个来到练武场的时候，练武场周围已经人山人海了。李世民就站在场边的高台上，他身穿鱼鳞战甲，头戴白虎盔，脚踩麒麟靴，手里握着一支闪亮的银枪，阳光下英姿勃勃。不过眼尖的人还看到他的肩膀上蹲着一只很小的黑色猫咪，这猫咪只有巴掌大，白爪绿眼睛，脖子上系着个铃铛。「小黑！」汤小团激动得都快跳起来了。孟虎吃醋地在旁边嘟哝：「我们来了这么久，这家伙都不来找我们，我看小黑都快成李世民的宠物了。」来参加先锋队选拔的全都是武艺高强的年轻人，个个又高又壮，汤小团三个个子太小了，在人群中一点儿都不起眼，李世民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他见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便握着枪上前一步，在台上高声道：「此次选拔标准有三，一是力量，二是骑术，三是箭术，若能通过者，赏十金，并能直接入选特别行动队，由我亲自指挥。」「十金？十金可足够我一家吃三年的了！」练武场周围的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我报名！标准是什么？」「对，我也报名。」李世民双目如电环视练武场，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才再次开口说：「你们想知道标准是什么，那就仔细看着。」「什么意思？」大伙儿面面相觑。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李世民利落地跳下高台，马蹄声响，一匹毛色红得发紫的骏马向他飞奔而来，扬起的马蹄眼看就要把他踏在脚下。众人大声惊呼，李世民却不闪不避，在红马与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一手抓住辔头，闪电般翻身上马。这漂亮的上马动作顿时赢得了全场的喝彩，红马在练武场上飞驰，李世民将银枪往挂钩上一放，提起马鞍上挂着的足有一人高的铁胎弓，张弓搭箭，一手拉了个满月。练武场上竖着三面箭靶，李世民策马飞驰而过，一连三箭，箭箭正中红心，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红马掉头回驰，李世民再次抽箭，又是箭箭红心，有一支甚至射穿了原先箭靶上的前箭，将它一下劈成两半！练武场周围的欢呼与喝彩简直成了巨浪。红马还在疾驰，李世民放下弓，重新拿起银枪，直奔练武场中竖着的一尊铁人而去。那尊铁人全用生铁浇筑，足有两个人那么高，像一尊铁塔那样竖在练武场正中，在红马与铁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李世民在马上大喝一声，提枪一挑，竟然把那尊铁人生生挑飞了出去。轰一声巨响，铁人落地，在练武场的泥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扬起的尘土遮天盖地，等尘土落地再看，李世民已经翻身下马，重新回到了场中的高台上，那只小猫还好好地蹲在他的肩膀上，不但没被甩飞出去，还懒洋洋地张嘴打了个呵欠。练武场周围连喝彩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突然叫了一声：「厉害！」这一下就好像拦河大坝决了堤，人们开始挥舞手中的各种武器，拼命跺脚，高声喊叫，那声音一波一波散开去，响彻整个晋阳城。李世民举起手要大家安静，然后扬声道：「入选标准很简单，三个箭靶只需要射中其中两个，场中的铁人也会换成木人。选拔现在就开始，谁先来？」众人都争先恐后想要挤上去，没想到最先跳进练武场的却是个头发乱糟糟的小男孩。汤小团咧着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李世民，笑着举起手说：「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