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萱循声看去，回春堂的常大夫背着药箱走进来。
只听顾钰沉声道:“常大夫，帮他换张脸，模样照着皇上寝殿里画中人的样子整。”
常大夫点点头，自信满满，“大少爷放心，小人定能交给您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听到两人的对话，秦乐萱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脚，不知顾家在皇宫里安插了多少眼线。
留意到少年脸色不太好，顾钰温声解释道，“秦公子，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你杀了家父，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贸然把你放出去，反而是害了你。”
秦乐萱摇头，“我只想要我原来的样貌。”
她脸上有秘密，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换脸，人皮面具被毒粉溶蚀的坑坑洼洼，不知道下面的肌肤有没有受伤。
常大夫拱手道:“这位小公子，你有毁容前的画像吗？如果没有画像，恕老夫无能为力。”
秦乐萱的视线落在右手手背上，伤疤狰狞丑陋，怕是治不好了。
她抬起手问道:“常大夫，手上的皮能换吗？”
“能。”
得到肯定的回答，秦乐萱低头思忖片刻，便点头同意换脸。
顾钰见他同意换脸，眼底划过一缕精光，笑道:“本少爷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秦乐萱行了一礼，“多谢秦大少。”
顾钰走时，特意叫走两个护卫，秦乐萱毫不在乎，她拉着常大夫问东问西，得知换的皮是从婴儿身上剥下来的，脸色阴沉下来。
“常大夫，婴儿是从哪里寻来的？”
“秦公子放心，都是府上丫环生的孩子，身世清白，个个养得白白净净的。”常大夫捻着山羊胡，语气颇为得意。
秦乐萱低垂的眼眸敛去眼底的怒火，指尖勾起垂在胸前一缕青丝，“人剥了皮还能活吗？”
“秦公子说笑了，那肯定活不了。”
秦乐萱靠近他，直勾勾的盯着他凉薄的脸，声音软绵绵的，“你剥了那么多的皮，要不试试把自己的皮剥下来。”
常大夫背脊升起一股凉意，他听到自己发出痴痴的笑声，不受控制的拿出小刀，在手上缓缓划过，熟练的剥皮剔骨。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手腕处皮肉翻起，鲜血直流，他的左手废了。
愤怒的拿刀指着面前的少年，“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乐萱满脸无辜，“常大夫，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划开自己的手。”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他的内心十分的强大，催眠不了他。
门口响起脚步声，秦乐萱抬眸，来人是顾夕颜，她的眉眼带着宽容的笑，细看眼底一片冰凉，隐忍着杀意。
“清欢，我来看你了？”
秦乐萱计上心头，凉凉的回道，“不需要你假好心，我还死不了。不怕告诉你，顾大少让常大夫帮我换脸，换的是皇帝寝宫里画中人的模样，肯定是一等一的好看。”
说完，不忘挑衅的看了她一眼，故意激怒她。
顾夕颜凝望着他，似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那双眼睛越看越熟悉，如果再换上那张脸，秦乐萱，是她一辈子不愿提起的名字。
她冷笑连连，“你以为我会让你顺利换脸吗？”
“你想干什么？常大夫快跑，她要杀你。”秦乐萱推了常大夫一把，张开手拦住顾夕颜，怒道:“你害我毁容，现在又想来阻止我换脸，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顾夕颜唇角轻勾，“你倒是提醒了我，没有常大夫，你就只能一辈子顶着这张丑脸活着。”
她眸中恨意翻涌，妒忌淹没了理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常大夫，换脸术就永远消失了。
这样想着，疾速冲到门口朝常大夫后背拍了一掌，“去死吧！”
常大夫感觉五脏六腑移了位一般，忍着痛艰难的转身，颤抖的手指着顾夕颜，“你……你……会遭报应的。”
顾夕颜狂笑不止，“哈哈……你永远也看不到那一天。”
她平静的看着胡大夫倒下，咽下最后一口气，得意洋洋道，“清欢，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嫌弃你丑的。”
秦乐萱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嘴角缓缓勾起，分明是一张丑脸，此刻却觉得美艳动人。
来到顾夕颜面前，对她实施催眠术后，一记刀手将她敲晕，拿出能揭开人皮面具的特制药水，涂抹在人皮面具上，缓缓揭下面具。
没有镜子，她轻轻的抚摸脸上肌肤，光滑细致，还好保住了容貌，还要靠这张脸柔柔弱弱的脸骗人，损伤不得。
她打开胡大夫的药箱，拿出一卷白色的纱布，剪下几段纱布，沾上常大夫的血随意丢弃在床边。
用剩下的白纱布，把自己的脸缠严实，感觉呼吸困难，又在鼻子下面的纱布戳了两个小洞。
做完这一切，她躺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有护卫提着食盒前来送饭，看到常大夫和二小姐倒在地上，忙蹲下去查探他们的鼻息。
发现常大夫身体僵硬，二小姐只是昏迷了而已，护卫朝床上看去，少年纱布缠脸，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他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好背起二小姐去找大少爷。
顾钰正在用膳，听了护卫的话，瞬间明白过来，命人拿冷水泼醒顾夕颜，见她悠悠醒来，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稍纵即逝。
他俯身擒住顾夕颜的下巴，“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顾夕颜迷茫的看着顾钰，刚想要反驳，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大脑，头痛欲裂。
全都想起来了，她因嫉妒秦乐萱，不想看到那张脸，前去阻止常大夫帮清欢换脸，结果还是晚到一步。
她接受不了，于是痛下杀手，常大夫前来阻拦，被她一掌打飞，她也中了常大夫的迷药，昏迷过去。
对上顾钰冰冷的眼神，顾夕颜瞬间清醒过来，大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他的手上，他依然无动于衷。
她自嘲一笑，语气中带着不甘，“我痛恨那张脸，恨不得毁了他。”
“害你的人在皇宫里，有本事去撕烂那张脸，你再敢捣乱我的计划，后果自负。”
顾钰松开她，从袖口掏出雪白的帕子，细细擦拭手指，随手丢弃用过的帕子，好似沾上什么肮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