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雨面对的这边，所有人都看见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尽管再如何不肯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现在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这真的是始行境的实力吗？”
夜风雨也震惊得无以复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时无华之上传来的力量并不是他的，而是无华这柄看似平平无奇的黝黑小短剑本身的力量。
这股力量就像是在短剑中尘封了多年一般，在感受到主人夜风雨释放出元气的那一刹瞬间破封而出，席卷着周遭天地灵气，带着它曾经憋屈的愤怒与不甘以及杀意，朝着前方那冥卫冲去。
开始时在夜风雨的控制下，无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直到冥卫手中钢刀断成两截，夜风雨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控制住无华。
因为即便他放弃了对无华的控制，那柄黝黑短剑依旧一往无前，直刺而去。
此时的夜风雨心中有些惊慌，但是他无可奈何，念头一动，想过要重新控制住，可惜那柄短剑剑尖已经触碰到了那冥卫的胸膛。
那冥卫眼中惧意更甚，甚至开始变得绝望，他始终想不通一个问题，这股气息分明就只有始行境，但是为什么能这般强悍？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面对着一座大山，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而这座大山则是用入堂境修仙者眼中的蝼蚁堆积而成。
从无华中传出的力量确实是始行境的气息，但并不是普通始行境强者所能拥有的元气数量。
就好像几十上百的始行境修仙者将所有元气都凝在了其中，所发出的攻击足可媲美入堂境中期强者的攻击，加之这冥卫一心托大，并且还没等他做好准备，夜风雨便已经出手。
这冥卫没有再想更多，因为胸前的短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眨眼的功夫，便是连痛觉都没有，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
他低头望去，衣服已经被扯破，里面露出幽深的血洞，从血洞中正有一条血红的金鱼穿过，他只看到了鱼的尾巴，然后手中失去了握住刀柄的力量，断刀脱手而出砸落在地。
至死都没有想通脑海里那些问题的答案，他有些不甘地抬起头来，看着前方还在惊慌之中的少年，艰难吐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说罢，身形再也站立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夜风雨第一次杀人，他也被这具尸体吓到了，直到无华飞回他面前，悬空而立，他才回过神来。
而周围其余冥卫在听到尸体栽倒在地的沉闷声响之后也回过神来，再次确认了自己这个同伴就是夜风雨亲手所杀，想到十八年前那个街头，街头上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姓夜，那个姓夜的人当时也给了他们不小的震撼。
谁能知道，十八年后的今天，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这些人又该以怎样的心态去接受眼前的事实？
夜风雨望着面前的无华短剑，看着短剑周围不停萦绕的血气，有些困惑地试探了一下，确认这柄短剑现在还是他的本命法宝，这才松了口气，伸手将无华接在手中。
而短剑感受到夜风雨手中的温度后，气息也变得平静下来，只是上面的血渍沾染了夜风雨一手，感觉有些黏糊。
夜风雨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没杀过人，现在手握带着血的凶器，不由脑海中想起了某个人说过的话。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那个女子常常穿着一件红色长裙，常常背着一个红色长条布带。
她被当今江湖上称为年轻一辈的第一人，那个人曾经说过：“杀人这种事情，很容易把手弄脏！”
夜风雨直到现在亲自杀了第一个人，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心中不由暗叹：“果然很容易弄脏手！”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女子的身影，想起了当初在一起时的场景，竟然有些怀念！只不知，分别多日，她过得怎么样了？
夜风雨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轻轻摇了摇脑袋，回过神来，将视线落在周围这些冥卫身上，这才发现周围这些人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自己。
妙冰玉方才忙着应对另一边的敌人，并没有注意到夜风雨这边发生的情况，她控制着绣花针洞穿了那冥卫头颅后，那柄飞剑也掉落在地被她随手捡了起来。
另一手折扇轻挥，血色元气护盾散去，顺势将绣花针收回折扇之中，周围冥卫只见到一缕细细的血丝在折扇上隐没，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但是妙冰玉三番两次使出这等手段，他们这些冥卫再不重视就说不过去了！
“拿着！”
妙冰玉将飞剑递给夜风雨，想着他修为尚浅，在这种战斗之中要是能多一个武器也能多一分希望。
何况她见过夜风雨的本命法宝，她可不认为夜风雨的那柄破剑能造成多大伤害，便是在皮肤上划过都不见得会流血，如何能称之为武器？
说完这两个字，夜风雨神情有些尴尬地举了举手中的短剑，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血渍，血水正顺着无华表面流到他手上，然后从他手上滑落，滴在街道地板上。
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也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妙冰玉看出来了，朝前方那具尸体望去，再回头来看着夜风雨，眼眸里还是震惊，微异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夜风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按照你说的做，结果就这样了！”
看着妙冰玉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夜风雨随口说道：“你要是不信，我再试给你看看！”
他说着将手中带血的短剑缓缓举起，剑尖指着前方众冥卫之中修为最低的修仙者，心念一动，无华周身血气翻涌。
与此同时，前方那冥卫神情惊恐，连忙闪身躲到了身旁同伴身后，双手紧紧抓着同伴的衣服，看得出来还有些颤抖。
那被抓住的同伴定了定神，望着前方的夜风雨，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已经冷汗密布，方才那个死去的同伴尸体此时就躺在他脚边，要说这些冥卫里最清楚这一剑之威的也就是他了。
他可还没有那个胆量硬扛夜风雨如方才那样一击，即便他有幸不死，也必然会在方才那等攻击之下重伤，这还不要紧，要是传到江湖上，脸可就丢大发了。
看着前方冥卫群中的状况，妙冰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偷眼瞥了身旁的夜风雨一眼，感觉现在的夜风雨有些奇怪。
先前的夜风雨面对杀人这件事情都是畏首畏尾，现在却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杀人一般，而且看着此时夜风雨手中的无华短剑上萦绕的血气，颜色甚至比自己身上的元气还要深。
妙冰玉催发在本命法宝上的元气之所以还有黑气掺杂其中，那是因为她在法宝上喂了毒，但是夜风雨的无华没有毒，却也比普通血红还要深。
而在夜风雨的眼中，似乎也有一丝淡淡的血红，看着十分诡异。
她知道这并不是由万盛堂的《幻元册》功法所致，问题要么就出自夜风雨本身体内，要么就是出自此时他手中的无华。
还不等她多想，夜风雨手中短剑脱手飞出，破空而去，朝着前方那两个冥卫飞去，一条红色的鱼冲出身前的灵气空间，带起一道红色的尾巴。
随着短剑飞得越远，速度变得越快，只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那冥卫眼前。
那冥卫也早知道夜风雨会放出这一剑，早早便做好了准备，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一面镜子挡在胸前。
镜子上泛着紫光，看上去好像一个能够放射出紫色光芒的手电筒，光芒朝着夜风雨的方向照射而去，然而却在抵达无华上时彻底断绝。
这紫光并没能穿透血鱼周围的血色元气，反而所有的紫色都被血光吞噬。
无华依旧一往无前，气息依旧是始行境，但是气势却如滚滚浪涛般朝着那冥卫拍去，即便是在紫光中都没有停顿分毫，逆流而上，直抵光镜表面。
“啪啦”一声，光镜骤然破碎成无数快碎片，紫光瞬间消散于无形。
感受到本命法宝破碎，那冥卫忍不住噗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血水被面罩挡住，没能喷出来，却湿了面罩，顺着脸颊缓缓躺下。
他本想着躲开，但是一来无华的速度太快，二来他身后还有一个猪队友在抓着自己，想到此处，不由又是气血攻心，眼角的皮肤变得越发苍白。
并不是周围这些人冷眼旁观，周围这些人确实已经准备动手了，在他们看见夜风雨举起手中无华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出手，然而还是低估了这短剑的速度。
短剑抵达那冥卫胸前时，周围其余冥卫的杀招都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见到那短剑淹没在了同伴的胸口。
一个！
两个！
短剑在两个冥卫的胸口处分别开了一个洞，那个躲在同伴身后的冥卫也没能幸免，因为他躲在同伴身后，并没有运转修为抵挡，所以无华穿得很干脆，只发出了嗤嗤两声轻响，鲜血顿时飞溅。
这次是一剑两个人，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在围观众人眼前，但是根本掩盖不住震惊的神情。
妙冰玉就站在一旁，她也压根没有想到夜风雨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要知道周遭冥卫的道行境界可是和她相当的，就算是她都没有能以将对方一击毙命。
先前绣花针能够一出手就洞穿敌人的头颅，那是出其不意的偷袭，和没有防御，现在夜风雨展现出来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对方是入堂境高手，而且有所准备，还是正面出击，始行境的夜风雨竟还能将对方一击毙命，还是一剑穿两。
就算她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也没有见到谁施展过这等手段，她现在除了震惊就是茫然，自己所喜欢的人一直都这么强，而且看样子似乎已经不需要她保护，或者说已经可以和她并肩战斗了！
所以她心里也有几分欢喜！
夜风雨探手将无华抓在手中，只觉这上边的血水更加黏稠，但是似乎已经习惯，转过头来看着妙冰玉愕然的脸色，平静说道：“玉儿，看清了没？”
妙冰玉微愣，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开玩笑，周围这些入堂境冥卫没有看清，她也是入堂境，哪里会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