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前不久村子遭到了掠杀，村子里就只剩下了我们，还有几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和几岁的孩童。”
男子擦了擦不断从眼睛里冒出来的泪水：
“我们也想办法去了龙城，请求城主替我们伸冤主持公道，可是等了这么久也没等到他们的消息，银两也花光了。”
对于他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没钱可以找事干。
但病入膏肓的老人等不起，孩童需要的食物更是拖延不得。
“掠杀的事发生在多久之前？”
“就在半月前。”
半月？
李慕九离开别天崖也有半月了。
指尖轻敲在烈马上，李慕九没有追问掠杀村子的都是些什么人，她抬眸再次扫了眼众人。
“这一百两足够你们再重建村子了，你们也不必再等城主的消息，就当这场掠杀从来都没存在过，好好生活吧。”
怎么可能！
张寒激动道：“我们父母都被杀死了，还有几百个村民都死在了他们的剑下，我们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替死去的人报仇！”
“对，替死去的人报仇！”
年轻气盛总有那么几分根由。
李慕九舌尖顶了顶脸颊：“就凭你们，即便找到了他们也是送死。”
乱世之中，血海滔天。
若想报仇，前提是必须在没有实力之前好好活着。
“连命都没了，又谈和报仇？”
“可是！”
李慕九抬手一止：“以武止戈，需要武功高强或势力，以谋杀人，需要一颗有智慧的脑袋。”
这些人里面，恐怕只有这个接银票的男子，看起来有几分气质。
“你叫什么名字？”
我？
张寒赶紧看了眼周围，发现李慕九问的还真是他！
“我，我叫张寒。”
张寒？
此人年纪十四十五，身着一袭破布，拿着长剑，他的气质并不出众，甚至一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但他那双眼很奇特，在她方才提及他们忘掉杀戮时，他的眼睛里冒出了浓郁的不甘。
不甘？
李慕九掀开黑眸瞥了他一眼：“若想报仇的话，今年五月去龙城报名参军吧。”
参军！
暗翼瞳孔微缩，右离蓦然的抬起了头。
张寒可能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可他们却知道，让李慕九浪费时间的人，可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还有，南厉大军都掌控在靳北御的手中！
但凡李慕九愿意，只要她开口，他便有的是机会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我，我行吗？”
李慕九薄唇溢出了一缕淡笑：“别人都行，你为什么不行？”
别样的鼓励，瞬间激起了张寒的热血。
他颤抖着唇，还有什么事，比走投无路时的肯定还要值得让人难忘？
“敢问阁下何名。”
张寒放下手中的剑，几步上前拱手揖礼。
李慕九闻言垂眸看着阳光下的少年：“我叫李慕九。”
李慕九.....
“多谢恩人，你的大恩大德张寒必定铭记一生！”
张寒抬手一挥，堵在路上的众人便让开了一条道。
许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想到穷途末路之时，有人给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一百两。
他们看着李慕九三人的背影，泪流满面的同时，心中也激起了一股想重头再来的感觉。
“寒哥，你当真要去参军吗？”
南厉的兵，有召集或自愿，还有都是家里人送去的。
说起这个，也还要夸夸南厉世代将军的厉害，他们从不拿军人的性命开玩笑。
还有就是江州李家的宗门，里面训练的大多数都是军人的子嗣，以及自愿加入宗门的寒门子弟，他们当中，一部分被李家输送去了军营。
一部分则是留在了武将身边做副将等官职，剩余的，即便不打算加入任何势力，当某一天南厉有事时，他们也会出手相助。
这也是南厉当属第一强国的缘由。
张寒抬头望着已经渐行渐远的三人：“当然，要想给村民报仇，以我的身份唯有参军这一条路，虽然苦是苦了些，但至少有希望，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
“那，那我也要参军！”
“我也要去！”
既然要报仇，那就一同前去！
张寒通红着双眼：“好，咱们一起去！”
路过龙城边界，李慕九跟右离没有进城，走的是城外的近道。
而暗翼，则是按照李慕九的吩咐去了城主府，告知龙城城主，在今年五月时，务必多给张寒一个机会，让他能够成为南厉军人的其中一个。
原本龙城主都不记得那几个臭小子了，待人调查了之后，才知晓他们居然运气绝好，碰到了江州刺史。
但有了暗翼的警告，他们也不敢对张寒等人有任何行径，并且吩咐了下去，开始着手调查张寒村子被掠杀的事。
一天一夜，从龙城抵达江州边界，这路途出乎意外的顺利。
待右离准备好了在城外歇息的客栈后，李慕九才翻身下马。
许是一整日没休息，路途颠簸的厉害，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可是九爷的内伤还未完好？”
李慕九嗯了声：“若是没有清心丹，我也不可能这般骑马到江州。”
其实她也不疼，只是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就像发烧了一样，连掀开眼皮子都困难。
“那九爷就好生歇息吧，待明日再赶路。”
现在也不过晌午点时间，李慕九摆了摆手：“不用了，等睡醒后就尽快去城主府吧。”
皇帝老儿说，师傅到了江州后就待在城主府。
现在已隔几日，她不敢保证慕清有没有离开城主府，去到沿磨村或者安源镇。
距离江州城内越近，李慕九明显更为着急了一些。
右离能理解，便赶紧让人准备了一些饭菜送到了李慕九的房中。
不可否认，当推开门，就看见李慕九倒在榻上呼呼大睡时，右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从一开始，李慕九就跟太子的事没有关系。
若非不是王爷让她前来的话，她恐怕也不必这般劳累吧。
右离暗叹口气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屋子，而李慕九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凌晨一点。
整整十二个小时，鬼知道李慕九睡的究竟多舒坦。
“暗翼。”
暗翼就在客栈房顶，待听到李慕九声音后便迅速的出现在了屋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