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休息，你还干什么了？”祁空问。
棠蔓假装睡着了，没听到他的问题。
祁空猜到了她大概率是不会说的，便自己在屋里找起了答案。
既然她在餐厅，他就先从餐厅找起了。
祁空在餐厅转了一圈，甚至把柜子、冰箱都一一打开看了下，也没发现异样。
他困惑地瞧了眼仿佛躺尸般闭眼睡在餐桌上的棠蔓，正要去厨房看看时，他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垃圾桶。
他记得今早出门去剧组前，钟滨把房子里的垃圾都倒了的。
为什么这里的垃圾桶里会有垃圾？并且，这垃圾瞅着怎么还这么奇怪？像在掩盖什么东西似的。
祁空弯身把垃圾桶里的厨房纸巾拿了起来。
一张、两张、三张……
祁空额头落下几条黑线。
谁扔了这么多厨房纸巾？
棠蔓耳朵动了动，没听到祁空的声音。她睁开眼一转头，就看到祁空站在垃圾桶前正在捡厨房纸巾。
她正要出声制止，祁空捡完了最后一张厨房纸巾，看到了垃圾桶里的面包。
祁空神情一顿。
但他神情仅仅只是顿了下，并没有下午看到三明治时那么大的反应。
“你扔的？”他侧头问棠蔓。
棠蔓疑惑地盯着他的脸，迷茫了几秒才道：“嗯啊。”
“你不让我进来，就是为了扔这？”
棠蔓细细地看了会祁空毫无反应的脸，不解出声：“你不讨厌面包啊？”
这次换祁空愣住了。
他为什么要讨厌面包？
他……
祁空恍然，好像猜到了什么，看着棠蔓的神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嗯啊，不讨厌。”祁空语气波澜不惊。
“诶——”棠蔓不可思议地坐起身，盘腿坐在餐桌上：“你讨厌三明治，却不讨厌面包？三明治不就是面包做的吗？”
祁空没说话，把手上的厨房纸巾重新扔在了垃圾桶里。
“诶，你不是不讨厌面包吗？那还扔掉干嘛！”
“我洁癖。”祁空进了厨房洗手。
棠蔓恢复得差不多了，跟着他也飘进了厨房：“那你真的挺奇怪的，讨厌三明治，但不讨厌做三明治的面包。早知道你不讨厌面包，我就不费那个精力了。”
祁空仔仔细细地洗手，垂下的浓密睫毛掩盖了他此时眼底的情绪：“钟滨跟了我三年多了，他清楚我的喜恶。”
棠蔓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他是你的助理，你要是真的讨厌，他也不会买给你了。是我想多了。”
棠蔓说完，就兀自飘出了厨房，上楼去了。
祁空洗完手，抽了张纸巾认认真真地擦干，心里有某处很久很久没有人曾光顾过的地方，突然被触动了。
……
祁空之后一连几天，都在剧组和家之间来回奔波。
某天清晨，大雨磅礴。
棠蔓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时，祁空下来了。
“已经七点了吗？”棠蔓飘起身，诧异地问祁空。
这段时间，祁空基本上都是早上七点出发，差不多快八点时到剧组。
但是今天这个时间这个点，着实看着一点都不像快七点了啊！难道是下雨的缘故？
“没有。”祁空摇头，准备出门。
“今天这么早就去剧组啊。”棠蔓只好关了电视跟上他。
“先去别的地方。”祁空换好鞋，拿着伞出门。
他撑开伞，下意识地看了眼棠蔓。
棠蔓飘在雨里，万千雨点直接穿过她的身体而过，但她看着还是完整的，就好像她是一个上下镂空的玻璃，透过玻璃，能看到从上而下滴落的雨滴。
“怎么了？”棠蔓见祁空一直看着自己，问。
祁空嗫嚅了几秒，最终摇头：“没什么。”
棠蔓莫名其妙地耸了耸肩，穿过车门上了副驾驶座。
待祁空上了驾驶座后，她问：“我们要去哪？”
“墓园。”
棠蔓微愣，想起来今天是清明了。
她没再多问。
清明嘛，当然得去祭祖了。
到了墓园外，祁空停好车，戴好口罩，拿上他前几天就让钟滨提前买好的东西，进了墓园。
此时还七点都没到，墓园里几乎没人。
棠蔓寸步不离地飘在祁空左右。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的祁空总让她觉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尤其是到了墓园后，那股异样感更盛了。
祁空撑着黑伞，身姿挺拔，踩着手工定制的高奢皮鞋，沉稳的往墓园深处走去。
雨滴密集地打在他的黑伞上，沿着伞面滑下，滴落在地。
雨帘后的他，英俊冷贵，清晰立体的侧脸轮廓透着似有若无的悲伤和寂寥。
直至棠蔓跟着祁空在一块墓碑前停下，看清墓碑上的字，她才知道那不是她的错觉。
墓碑上写着：
慈母樊妙雯
慈兄祁竭
两人的去世日期，都是二十年前，只不过相差了近三个月。
也就是说，在祁空七岁的时候，他哥哥和母亲就相继去世了？
可是她记得，祁雨秋和祁梓夜并不比祁空小很多啊。
莫非祁空的母亲还在世时，祁先宗就已经和卓涵玲在一起了，并且卓涵玲还先后怀上并生下了祁雨秋和祁梓夜？？
棠蔓算是明白，祁空为什么会那么讨厌祁先宗还有卓涵玲一家了。
一个不守夫德，一个不守妇德，真是XX配XX，天才地久。
可惜苦得就是原配和孩子了。
棠蔓往后飘退了好几步，不去打扰祁空。
祁空单手撑伞站在墓前，在磅礴大雨里，连他的背影都是落寞和哀伤的。
祁空摆上了两盆菊花和一碟果盘，又蹲下身在墓园提前准备好的铁盆里烧了些纸钱。
他站起身，望着铁盆里燃烧的纸钱，目光空洞。
他在墓前站了很久很久。
雨一点都没变小，他的裤腿都被雨溅湿了，他也浑然不觉，站在墓前发呆。
棠蔓正盘算着她要不要提醒下祁空，他还得八点到剧组拍戏时，祁空的手机响了。
是闹钟的声音。
祁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关了闹铃，最后望了一眼墓碑，转身往外走去。
棠蔓适时地跟上了他。
今天拍摄的戏份不仅重，并且还开放了媒体探班。
好在正式开拍时，雨停了。
今天的第一场戏，又是祁空和祁梓夜的对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