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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抽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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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我最后一个故事,有点长,但我请您和我一起爱她。

她没有那只漂亮的金蔷薇给我,让我为她诉说她的凄美的人生,但她感动了我,就如您读到她后,也会爱她一样。

曾有一段时间我每天去早市送货。在成千成百的顾客中她永远浮现在我的记忆里。

也许是特殊的因缘,她总来我这里,买不买东西她都来随便走走。

她总是在不停的吸烟,也时常吹一下她的小烟圈,仿佛那是她的全部幽思。

买货的人群可能怕她的烟头碰到自己,她走到哪里哪里的人们都要挪一挪,尽管她已经高举了那只掐烟头的手。

我虽不喜欢烟,但我也并不讨厌她。

她的模样一般,只是那饱经风霜的神色,让她很迷人。

那丰满的胸,微翘的臀被她那简单的衣裙裹成一个勾魂的魔。

在她的笑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一笑百媚生。

她每次来找我,都喜欢述说她那须臾的惆怅。

每次我都会认真的听,因为从小母亲就告诉我们,聆听是一种礼貌。也正因为这样的常来常往,我们便成了朋友。

每每说到痛处,她都大笑,然后吐一口云烟,再把那吸得烧到了手指头的小烟头用她那锋利的鞋尖,碾的粉碎,高傲着门额,一摇一摆的走到风里去。

十八岁她怀上了孩子,父亲脾气大直把她赶出了家门,而她的母亲早已不在了。

在她的记忆里那一幕仿佛应该只是电视剧里应该才有的故事,而没想到故事的主人公竞成了她自己。

听着她的故事,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这怪得了谁呢,十八岁的她又懂多少,当漂亮的女孩子散落在红尘里,哪一个不是千疮百孔。

她跟着那个和她一般大的男孩子飘荡在外面。没多久,那男孩因为害怕生孩子偷偷去了外地,只把她一个人丢下。

她大着肚子无依无靠,后来经房东介绍,她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

随着孩子的成长她也长成了。日子虽还算好过,可这样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囚笼。

心灵的空虚再也禁不住欲望的诱惑,二十几岁的她和人走了,留个孩子给这个老实忠厚又无辜的她所谓的男人。

带着所有爱的幻梦,她去了南方。

那里的云无比的美,风格外的清,就连树上的枯叶子她都觉得那么好看。

这个男人起初对她还好,随着激情的减退,生活的拮据,他们开始吵架,打骂。

一次次暴风雨过后,这只遍体鳞伤的小鸟再也飞不起来。她瘸了腿,折了翅,身上的翎毛掉的光光。她萎缩在夜的角落里盼着雨晴,天亮。

一个春天,那男人独自回家去了。

她所有的梦破灭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和那个对她很好的男人。

她终于回家了。

风忧郁的刮了一天,阴暗的雨帘罩着窗外才开放的桃花,她准备了一桌饭菜等他回来。

她等着盼着,那颗忐忑又羞涩的的心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猛的门开了,一起出车的邻居来找人,他出车祸了。

她跑散了头发,冲破了雨帘,跌跌爬爬的来到了医院,最后那男人连一眼都没肯睁开,就去了。

这时她已经又大了肚子,可是她心里还有爱。

这时,在别人眼里她已经是个坏女人了,能和别人跑,还克夫。即使想嫁也没人敢要了。

为了生活,她做了许多她不想做的事情,孤独的岁月,青春的年华,随着她的烟圈一点点消逝。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孩子突然都长大了,她也知道该做什么了。

她如同一只被囚禁的大鸟终于挣脱出了牢笼,有了自己的人生。

“可,忽的有一天,他妈的,我竟突然得病了”。她哽咽着,哭了。

我永远记得她那会发出的,沙哑的声音。

她给我讲着,骂着,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不敢离开,无论我的那些顾客怎么呼唤我,我只在那里不敢动。

自那日分手后我一直没看到她。

每次去早市,她便是我戒不了的一个惦念。

那一天她悄悄的来了,依然站在我身边,我刚一看她,她眼中颤动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静默了一会,她开口说话了:“乳腺癌,晚期,才做完手术。”

她不住的哽咽着,猛地又扒开衣服让我看那塞满纱布的内衣。

我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做什么,只是自然反应给她拉上衣服,我的眼睛湿了。

她哭了又笑了,走了。

她那沙哑的嗓子已经再无法为她诉说,唯有那只烟头可以用粉碎来慰籍她所有的寂寞空虚与苦难。

后来,再一次看到她。

她一看到我就拼命的揪掉了她的假发,她无助的眼神告诉我,她身上缠满了毒蛇。

之后,一连很多天我都没有看到她。

那是一个春晨,她又来了。一套白格子的套裙,她甜甜的笑着,步子很轻盈。

打开包,她用食指抽出根烟,点着了。“我啊,绑个大款,那人对我挺好,给我买衣服,给我花钱。”

“你看看怎么样”她在我眼前一连转了几圈。又凑过来挤挤她那能让任何人销魂的小眼睛。

她又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别笑我啊”“为了整点药钱呗,咋整,我想活着”。

“我不让他碰,他们钱有的是,不知道哪来的,不骗白不骗”。

随着一阵笑声,她消逝在人群中。

她总如流星划过天际,总是来去匆匆,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句话。

再后来就是那一年的晚秋,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她那天气色看上去很好,门额上擦了很多粉,打着漂亮的口红,宛如雨莲上晶莹着珠露,又仿佛那晨风里动荡的游丝。

可我瞬间在她的一呼一吸间感到死的气息。

那天她没抽烟,依旧一只白色的皮包,一身净灰色的裙子,走起路来依旧有节奏,好看,脚上一双崭新的白高跟。

唯一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她和我只淡淡的笑了一下。想要抱我一下,又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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