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下方自南向北的洞穴隧道，应当是自然形成的，自上而下这条仅有十余丈深的通道，则有着不同的痕迹。
“这洞穴……”
虞曦与褚彦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几分惊骇。
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条自上而下的通道，应当是囚牢内的玄武与妖兽们想法挖出来的。
他们虽被锁链拴住，身体无法行动，也无法撼动这间牢房内的禁制，却费尽千辛万苦，合力隔空搞出了这样一条通道。
虞曦定睛细看通道内的石壁，上面有很多浅浅的红痕，这些红痕被冰霜覆盖，远没有冰莲上的红色那么扎眼。
但只要仔细看，便能辨别出隐藏在冰霜背后的，是怎样一幅凄惨的场景。
当年被困在这里的玄武与身负玄武血脉的妖兽们，究竟流了多少血，才会使血液渗入地底，染红这整条通道？
虞曦与褚彦彼此对视，眼中尽是沉痛。
无声的叹息过后，两人将视线再度投向下方。
一片白皑皑的冰雪当中，红色的莲花分外刺目。
忽然，虞曦心思一动，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生长在极北冰川严寒之地，深埋冰雪之下，久不被人发现……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株万年雪莲？”
褚彦闻言微讶，随即却郑重地点了下头，“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说，“据传生长在极北严寒之地的万年雪莲，每万年才得一株。上一次有记载还是在两万多年前，近万余年，已经久不曾听闻万年雪莲现世。”
褚彦两世都生活在凌霄宗内门，尤其是上一世自废修为离开宗门以前，他是被擎苍老祖最为看重的弟子，擎苍老祖对他并没有多少防备。宗门内除了老祖、宗主及一众长老外，就属他知道得最多。
“凌霄宗内门藏书阁曾有记载，凌霄宗共得到过三朵出自极北冰川的万年雪莲。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宗门记载雪莲生长之处的地图失传，门内先辈也未留下有关于此的任何信息。”
褚彦接着说：“擎苍老祖当年合道境大圆满，准备历渡劫境劫雷之时，右臂曾受过重伤。当时他特意派遣十位合道长老前往极北冰川，替他寻找万年雪莲用以疗伤，那十位合道长老寻了半年之久，最终无功而返。我记得当初擎苍为此很是懊恼，好似还说了句非议宗门先辈的话……”
“什么话？”虞曦连忙问道。
这段记忆实在太过久远。
褚彦凝眉思索，片刻后，终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时你还没被他带回宗门收养，我亦刚拜入他门下不久，因年幼暂未独自开辟洞府，当时他在祭拜他师尊的牌位，先是说了一句，您死得真冤，后又说了一句……瞻前顾后，畏惧一群畜生，不给后辈留活路。这说的应当是凌霄宗更早先一些，已经飞升上界的先辈。”
虞曦静静倾听褚彦的描述，待他说完，沉吟片刻后，喃喃说道，“这么说来，一切就都能对得上了……”
万年雪莲所藏之处，是从两万年前开始失传的。
而更早些时候，凌霄宗曾摘到过三朵万年雪莲。
说明早在数万载前，他们就已深入极北冰川，对极北冰川极为了解。
刚好对应上，他们能在此地布下重重禁制，尤其是这最后一层禁制掩藏的牢笼之下，就是万年雪莲的所在之处！
就是不知为何，有关这个地方和万年雪莲的记载，在两万多年前全部消失。
或许，是凌霄宗那些已经飞升上界的先辈，想要彻底隐瞒当年所做之事？
“应该是了。”褚彦说，“这样刚好对应上擎苍老祖当年非议宗门先辈的话。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若是这里不被隐藏，很有可能凌霄宗的人能继续依靠这里供给的天地灵气，顺遂飞升上界。不过那样的话，这里的秘密恐怕就没那么好瞒住了。四神兽种族很有可能会发现，他们当年所做之事。”
虞曦一时无言。
这确实像是能培养出擎苍老祖、道明老祖这样歹毒之辈的宗门所做之事。
要说他们完全不为宗门后辈考虑，倒也不是，毕竟她上一世青龙真身上被挖去的筋骨，如今就埋在凌霄宗地底，充作维持宗门灵脉的“龙脉”。
可比起宗门后辈，凌霄宗那些已经飞升的先辈，显然更在乎自身安危。为了当初的罪行永远深埋下界，他们宁愿彻底断送无数后辈飞升上界的可能。
但他们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一切竟这么巧。
凌霄宗出了一个叛离宗门，却熟识宗门历史的褚彦。
青龙一族出了个被挖去筋骨，复活重生，重新拥有神兽之力的虞曦。
两人偏巧又被凌霄宗宗门至宝，送来了这万年都不曾有人到访的极寒之地。
时隔这么久，尘封的秘密终于还是被人发现。
“待离开这里，与朱雀前辈联络上，问明当年四神兽种族离开此界的原因，应当就能将一切真相揭晓了。”虞曦望着下方的雪莲，依他们目前的能力，离开这里下次再前往极北冰川，不知是什么时候。
道源老祖显然等不到那个时候。
“我们将这朵雪莲带出去。”虞曦与褚彦想到了一起，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肉身虽无法穿透这里的禁制潜入下方隧道，但神识却可以透过打开的缝隙渗透下去。
虞曦与褚彦同时分出一缕神识，来到洞底盛开的雪莲旁。
刺目的红，就在眼前。
与其说是雪莲，倒不如称为“血莲”。
两人一左一右，用灵力小心地抵住花托位置，随后轻轻一扭，将整朵花摘了下来。
灵力托住花朵缓缓上浮。
余光扫过冰雪覆盖的石壁，虞曦目光忽然一顿。
“这上面好像刻了字。”虞曦将神识扫向那侧墙壁，上面的痕迹应当不是意外造成，而是刻意刻上去的。
“先将雪莲送上去吧。”顺着割裂锁链形成的裂口，将雪莲送上来，妥帖收好以后，虞曦再度将神识探了下去。
将覆在墙面的冰雪消融了一些，藏在后面的痕迹清楚了不少。
虞曦仔细辨别片刻，皱眉道：“我认不出这上面的文字，但好似有些眼熟……”
褚彦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可不是眼熟吗？
“我们在正魔大会的四象阵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