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前一日刚和他们最大的顶头上司吃了饭，柯景也没有胆量借着这个理由上班迟到。但那几壶清酒的后劲着实让人咋舌，今天早上柯景差点儿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踩着早交班的时间点走进办公室，柯景习惯性地环顾四周：“早上好……宁姐呢？”
“柯基我发现你真成了我们家简简的跟班啊，我这个当师兄的真是既欣慰又心酸。”苏染墨依旧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东倒西歪地走到柯景身边往他肩膀上一靠，“我们家简简今天值班，你没看新的排班表吗？”
这么快就出来了？顾总效率很高啊。
柯景在心中诧异地想着，然后走到自己电脑面前，打开邮箱接收排班表的文件。
果不其然，按照简宁的意思，他和简宁每个月的夜班门诊次数不增不减，但是令顾瑾言诧异的是，林涵之和江陵玖这两个说是夜班需要让人顶替的“特殊关照人员”，他们的名字居然也赫然在列。
仿佛是看到了柯景的惊诧，苏染墨解释道：“听说林主任被上头批评了，说与卞脑研的合作只是附加项目，如果为了次要的任务而耽误本职工作，那他会考虑取消这次合作。”
排班这件事本来就属于名不举官不纠的东西，只要没有人质疑，下面的人搞点儿小动作，医务科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这次林主任似乎不太走运，正好撞上了总公司那边来抽查，为了树典型，他这是正好撞枪口上了。
柯景点了点头，心中憋了一肚子感慨没处发泄。
什么正好撞枪口上了，分明是顾总给他和简宁减负却不想让他们俩成为所有人的关注点承受别人的议论，索性就把那两个不用上夜班的拉回来，所有人都统一排班，他和简宁自然就不显眼了。
林涵之抱着林主任的大腿，恨不得把这个靠山晒得人尽皆知；顾瑾言倒是特别，给简宁当靠山还生怕别人知道，遮遮掩掩的。
不过按照简宁的性子，如果顾瑾言真的和所有人大肆炫耀自己就是简宁的靠山不怕死就来试试的话，简宁怕不是甩手就敢辞职。
在早接班的时候，柯景不出意料看见了林涵之。
林涵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眼底还带着深深的青黑之色，或许是因为没有看见简宁，林涵之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但是当林涵之的目光触及到神采奕奕的柯景的时候，松到一半的那口气霎时间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昨天下班后，林涵之带着江陵玖吃过晚饭就开车前往卞城脑科学研究所了，甚至，为了表示他们的重视，林涵之和江陵玖特地提前了半个小时。
然而，紧接着的经历，听起来就不那么美好了。
首先，许印协的助理把他们带到会客室，给两人倒了一杯水后，略带歉意地解释道：“抱歉，因为还没有到约定时间，许教授还在实验室，麻烦你们稍微再等一会儿。”
言下之意，他们献殷勤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不在约定时间过来反而还打乱了许印协原本的计划。
这本来就是林涵之和许印协的失误，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资格抱怨，只能乖乖地在会客室等着。
许印协的助理在和林涵之俩人说完这话后，就直接离开了会客室，往楼上实验室走去。
实验室内，许印协正穿着实验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小心翼翼地在试验台上操作着。助理等到许印协的工作告一段落了以后，这才上前，对着许印协说道：“顾诚医院的人来了，跟老师您预料的一样，简宁宁好像并没有过来。”
简宁曾经在卞脑研做过不少科研项目，与这儿的很多人都挺熟悉。许印协的助理原本还对这个太过年轻的女生有几分不看好，但是等到共事一段时间后，助理最初对简宁的轻视到头来都化为赞叹和敬佩。
实验室这种地方，看人脉看关系，但归根结底，看得还是一个研究员的技术水平。
助理对不是简宁过来这件事颇有几分失望，但是经历过被简宁打脸的屈辱史后，助理也不会以貌取人地就此断定这两个人就没有水平，毕竟好歹是和卞脑研的第一场合作，顾诚医院就算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真放两个混子过来的。
会客室内，林涵之和江陵玖两个人自认理亏，就这么干巴巴地在那儿坐了半个小时。
约定的时间刚过，林涵之和江陵玖就听见推门声，紧随其后的是许印协温润的道歉：“不好意思，有个实验数据实在是走不开，让你们久等了。”
林涵之和江陵玖哪儿敢真的埋怨许印协，连忙起身表示不介意。
没有寒暄，许印协直接拿出了一打文件，递给林涵之，温和地说道：“这个是卞脑研接下去打算开展与顾诚医院合作的研究项目，你们可以先熟悉一下。”
林涵之激动地接过来，深吸一口气，在江陵玖期待的目光中打开扉页，脑海中勾画的全都是未来发表文章后功成名就的场面。
然而，等到林涵之看清了标题后，所有的激动欢喜，在一瞬间都被压了下去：“许教授？这个……”
倒不是这个项目有问题，而是身为卞城脑科学研究所，许印协交给他们的科研项目，居然是消化道癌症相关的。
许印协依旧笑得温和：“听说你们是普外科的，正好我们手上也有相关的课题在造模阶段，和你们的专业也对口。”
叫做卞城脑科学研究所，但是卞脑研也不是只研究脑神经相关的科研，所有热门领域，许印协的团队都有涉及。
江陵玖没忍住，从林涵之手上抢过项目书，一目十行地看下去，最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在顾诚医院呆的时间就，自然比林涵之了解的多，这个项目，顾诚医院的科研团队，也有正在研究的，而且听说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突破。
江陵玖哭丧着脸，陡然开始怀疑，自己擅自退出简宁的科研组，究竟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