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的时候,杨朵和杨淑两个有气无力的。
见状,杨月叹息道:“都说养儿活女,我们当女儿的能活着就是上天和父母的恩赐了。小四小五,女儿家的命和男儿的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经杨月这么一说,杨朵和杨淑都用忧伤的小眼神望着她,小脸蛋上明明白白写着可怜巴巴四个字。
杨月在这方面的认知让杨桃额上忍不住冒出三条黑线。
身为九十年代的青年,思想也不能还这么腐朽落后吧。
“老三,别这样想。”杨桃边掰玉米边说,“那个法国大革命时期的《人权宣言》里面有句‘人生而平等’,你初一历史应该学了这个吧。”
初中那半年学的知识基本上都忘光了,杨月甚至都有些听不懂杨桃在说些什么。她愣了愣,接不上话。
杨桃并没真打算让杨月回答。她继续说道:“早在几十年前就宣扬的平等观念,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分个男尊女卑呢?那就算是我们上一辈的人男女不平等的思想根深蒂固,我们这一辈既然明白这是不公平对待,为何还要继承老一辈的思想?自己都觉得不配拥有的东西,别人又怎么给你?”
三个妹妹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凭一己之力改变不了这个社会,至少也得改变自我,对吧?如果身为女生的自己都认为就该受此待遇,被歧视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杨月好一会儿都无法消化杨桃说的一番话。连她都这样,更别提年龄小、学识浅薄的杨朵和杨淑。
不过杨淑好在不懂就问,她挠了挠头,眨眼问向杨桃:“大姐,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明白意思。你能用简单点的话说一遍吗?”
“把今天的活儿干完,我再好好跟你们说这个。”杨桃已经掰了大半背篓的玉米,杨朵、杨淑背篓里的屈指可数。她算了算,今下午至少得来回三趟才能赶在雨季到来之前掰完玉米。
这话实际上也没激起两个小丫头多少动力。
杨桃看出俩妹妹的懈怠,可曾信芳规定了任务,目前也只有执行,“我掰满一背篓玉米就走,然后就去石头桥那边找东东,跟他说螃蟹我们不要了。”
杨淑立马惊呼出声:“为什么不要啊?大姐,螃蟹炸了吃可香了!”
“你们赶在我之前先拿走螃蟹再说吃的事儿吧。”
明摆着是套路,然而杨朵和杨淑还是害怕变了性子的大姐会说到做到,当即手上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缓过劲的杨月失笑道:“要是我先过去,我也跟东东说我们不要螃蟹了。”
“啊!三姐,你怎么也这样!”杨朵小脸鼓得圆圆的。
因着人小,怕压坏身子,所以杨朵和杨淑的背篓要小上一号。
见着杨桃拴绳子准备往肩膀上套,杨淑急急喊道:“大姐,等两分钟,我们马上就掰好。”她庆幸自己没在大姐说那话之后偷懒。
看大姐这架势,极有可能说到做到。
杨桃嘴角噙着笑意,“两分钟,过时不候哈。”
也只有对着年幼的两个妹妹,她才会说上几句调侃的话。和她们相处,少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多了几分轻松自在。
杨月在一旁系着绳子,用余光偷偷打量在斜阳底下笑意盈盈的杨桃。她有些后悔帮杨莹说话,要不然和杨桃之间的气氛也不会突然而然变得微妙起来。她更懊悔对两妹子说认命的那番话,让杨桃给堵得哑口无言不说,还显得自己见识短浅。明明她才是家里面文化程度最高的那个。
“大姐……”杨月试探的叫了一声。
杨桃转头看向她,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淡去一些,“怎么?”
杨桃的反应让杨月更认定自己的猜测。充当老好人的她怎能容忍和原先大不相同的杨桃生分。她轻声细语道:“大姐,我帮二姐说话,只是想让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我知道。你费心了,三妹。”
“大姐,你是不是在怪我?”杨月听杨桃语气寡淡,竟有些慌神。
“没有啊,我怪你做什么?”杨桃看她,“三妹,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怪你干嘛?”不怪她,却也不会再亲厚待她。
当和事佬的人,就如同墙头让风吹得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不会给你致命一击,但会偶尔让你不痛快。
殊不知杨月听了她这句话更加坐立难安。
“大姐,我……”
“终于掰满啦!”杨淑兴奋的拍好叫道。
杨月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嗓子眼。
“走吧,回去了。”杨桃站在小沟里,装满玉米的背篓放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借着往上站的力气将一背篓玉米背了起来。
虽说这具身体干惯了农活,背个一两百斤东西不在话下。但是背出一段距离后,杨桃还是累得够呛。特别是让背绳压着的肩膀,异常的酸胀。
来时的路好走,回去的路走的就艰难。从自留地到石头桥这段路,生生走了将近十多分钟,比来时多花一半时间。
杨桃往小溪处看去,却见王弘展牵着东东正往小路边走来。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杨桃将背篓抵在身后的岩石上,歉然道。
提着小铁桶的东东摇摇头,“阿姨,你不用道歉。我本来就要在这里捉螃蟹玩的。”
杨朵、杨淑看着东东小手里提着的铁桶,脸上露出兴奋的神采。
她们开心的等着接过东东铁桶,身后突然传来滚落声和杨月的惊叫声。
扭头往后面看去,只见金黄的玉米撒得遍地都是,杨月顺着陡坡滚到草丛里边去了。
王弘展的行动速度最快,叮嘱东东不要乱跑后,朝着草丛疾跑过去。杨桃也在短暂的纳闷之后,把一背篓玉米放在地上,往草丛那边跑去。
溪水边上的泥土基本上都很潮湿,背上还连着个背篓的杨月,浑身脏兮兮的趴在草丛里边儿,周边还滚落着不少的玉米。
“还好吗?”王弘展温声问道。
一听到王弘展的声音,杨月的情绪就来了。她哽咽道:“嗯,还好。”
王弘展看着草丛中衣衫不整的杨月,迟疑片刻后,蹲身揽着杨月的肩,帮她把肩上的背绳给取了下来。
感受到拂过耳际的温热气息,以及王弘展轻柔的动作,杨月耳根子都红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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