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霄干咳了两声，嘿嘿一笑，“好了，我承认错了还不行？”
袁紫珊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每个人犯了错只说一句我错了，然后就不再追究了，那这个世界岂不是礼崩乐坏、惨不忍睹？”
常子衿笑道：“紫珊妹子，我感觉你应该入仕为官！你站的高，看得远，我们这些人都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袁紫珊心道：刚把熊梦烟的气焰压下去，你这边又冒出苗头，真以为我这几天老虎不发威就成病猫了？
她不卑不亢地道：“常姐姐这话妹妹可担不起！若说入朝为官，晋中常家最合适！常家既能与北汉王朝打成一片，还能与宋室相谈甚欢，可谓左右逢源、春风得意！”
常子衿顿时脸色一暗，闭口不言！
袁紫珊这句话像一根毒刺，扎得她生疼！
晋中常家是地方豪门，有钱有势，在江湖中更是三大箭术世家，地位不低。
常家的生意遍布晋中及晋阳一带，这就迫使常家不得夹缝中求生存，两边都要讨好。
宋室为了稳定边境局势，自然不会对常家这种地方豪强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一旦查抄了常家在晋中的产业，只会逼得其他地方豪门大户都逃到晋阳，这不是变相资敌吗？
至少赵光义心里明白，等灭了北汉，收了晋阳，这些所谓的豪强大户还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自己宰割？
而北汉容忍常家在两边走私贸易，无非是想借助常家的力量从中原倒进一些瓷器、食盐、丝绸等生活必需品，这些东西契丹不管自己要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支援？
所以常氏家族竟然成了宋朝和北汉两边边境地方官员的座上宾，一时风光无两！
可常家在民间的名声却是臭到底了！
尤其是在中原武林中的江湖地位更是一落千丈！被凤九霄修理过，虽然实力大损，可毕竟属于江湖纷争，过不几年休养生息，然后不再惹事，三大箭术世家的金字招牌依然响当当！
毕竟晋中常家还出过常二公子这样的风云人物！
“弓曰落日、箭可穿云”，名震天下！
可惜，现在的常家除了蝇营狗苟、一心向钱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可让人高看一眼的地方了！
真正把常家拉进泥潭的是，常家的子弟居然在宋朝、北汉两边都有人做官！
两头通吃！这就让人诟病了！
北汉与中原一直争战不休，两边的百姓虽都是汉民，但却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个人不得私自通敌！
可常家的子弟不但能在两国之间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更离谱的是居然在两边朝廷都有常家子弟入仕当官！
这就不得了了！
在北汉人眼里，你挣着北汉的钱，却在宋朝为官，所以常家是汉奸！
而宋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你常家在宋境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却在北汉朝廷做官，在敌国当官！这不是助纣为虐是什么？这不是汉奸是什么？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事自然瞒不过凤九霄等人！
袁紫珊当众提起常家左右逢源，虽然不带脏字，却无疑在骂常家是大汉奸！杀人不用刀，却字字诛心、句句带血！
常子衿偏又无法反驳！
她已经与常家断了联系，那个家族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人！逼死了她的至亲，间接害死了她的心上人，所以常家死绝了她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但是眼前这种情况，在外人眼里，自己永远是常家的一份子，是荣辱与共、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骂常家人是大汉奸，自己的脸照样火辣辣的！
这就好比自己养了一条狗，长得很丑，但只能自己嫌弃它丑！
如果有外人说它丑，自己会非常不开心！
自己的狗，只能自己骂！
看到常子衿吃瘪，熊梦烟不能坐视不理，对方刚才可是在替自己出头！虽然不明显，熊梦烟却觉得，两个人完全可以借机加深合作！
都是天涯沦落人，既然老天让两人相遇，为何不趁此机会合作一把？
她立即笑道：“常姑娘，我听说你与常家已经断亲，再无瓜葛，对吗？”
常子衿心道：你想拉拢我抗衡袁紫珊，虽然主意不错，但却没考虑到后果！一旦两人联手，每个人在凤九霄心目中的地位立刻就会下跌一半！
自己虽然与袁紫珊偶尔针锋相对，但无伤大雅，触不到凤九霄的底线，自己就永远有机会陪伴在凤九霄身边。
可若与熊梦烟捆绑在一起，自己被疏远的概率会倍增！
现在的自己，好歹还是凤九霄的“朋友”。袁紫珊看在诸多因素也会接受这个现实。可如果自己和熊梦烟形成联盟，势必会逼袁紫珊动怒！她对自己的态度势必会从模棱两可变得泾渭分明，从亦敌亦友彻底变成死敌！
而以凤九霄“唯袁是从”的脾性来看，得罪了袁紫珊，也就得罪了凤九霄，自己再想待在这个圈子里是不可能了！
所以她绝对不会和熊梦烟结成联盟的！但毕竟对方在向自己释放善意，总不能给人家泼凉水，所以她只是淡淡一笑，“虽然我与常家再无瓜葛，可毕竟还姓常啊！”说着她转头看向庞十五，“十五，有些实在拿不了的就别拿了！”
庞十五道：“那哪行啊，留下给那个王八蛋？我全给他刮干净了，然后卖了钱，给那些小孩子，买衣服穿，入冬了，他们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这个冬天怎么嗷啊？”
常子衿顿时一惊！
她本来是想转移话题、缓解尴尬气氛，没想到被庞十五震撼到了！
白莲尊者双掌合十，躬身行礼：“善哉！庞公子宅心仁厚，心系众生，着实令人佩服！”
凤九霄也为之一震，竖起大拇指，“十五，不错！”
王笙道：“十五兄弟放心的装，一会我帮你拎包！”
端木燕道：“我也帮你拎一个！”
比格沃夫道：“我也拎一个。”
四个包，正好一人一个。
庞十五笑道：“常姐，怎么样，解决了！”
四个波斯地毯，着实能包不少东西！粗略一看，博古架上的器物基本上都能打包。
所有人都沉浸在感动中，唯有熊梦烟心道：常子衿刚才明显是在拒绝自己的联盟试探，看来她还有顾忌！那她在顾忌什么呢？
突然墙角那只青铜雪豹扑向了庞十五！
快如闪电、猝不及防！
瞬间前爪已经搭在了正蹲在地上、背对着雪豹、整理着波斯地毯上的玉器的庞十五的右肩！
众人惊呼的同时，庞十五已然惊觉身后袭来的危险，身子向左一滑，然后以拔剑反削！
当的一声金属交击声，雪豹的前爪已经被斩断！
雪豹冲势不减，眼见便要撞在地毯上的玉器上，庞十五一急，一脚踹出，重逾千斤的青铜雪豹硬生生改变了轨迹，撞向地面！砰的一声，雪豹的另一只前爪率先撞地，摩出一串火星，大家正以为青铜雪豹还要向前滑行一段，结果戛然而止！一条前爪支地，整个身子斜斜倒立，一动不动。
凤九霄伸出的五指猛然收拢，青铜雪豹赫然开始变形，如同被一只巨大的无形的金钢之手揉捏，青铜雪豹此时就像面团一样绵软，被捏成了一个面团状的青铜器，像似巨大的土豆，青铜土豆！
上图：青铜雪豹
上图：雪豹被捏成青铜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