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听一时间站在门口，都不确定自己该进还是退。
他满脸疑惑地盯着季弦，无声询问。
季弦知道他今天不想说话，所以倒也没等到他开口就解释，“睡吧，我看着你睡。”
白听今天已经听他说过自己踢被子的事情，这会儿不是很难理解他的用意，脑子里唯一冒出来的一个想法就是，这人这么闲的吗？
于是一时间站在门口没动。
季弦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凤眸静静地看过来，身后的窗帘还没有关，阳台铺洒了一地的月光，灯光静谧，仿佛他的目光都染上了几分月色。
“怎么，不方便吗？”
“之前有人跟我说，既然是尝试合不合适，就应该多交流多相处才对。”
白听：……
没错，这样类似的话是他说的。
那时候是为了故意想要偷取季弦的力量，所以老是厚着脸皮偷碰他或者光明正大地碰他。
这有什么害怕的？只是白听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下一瞬他就果断地推门进来，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照之前的话，一定是得说些甜甜的情话的，哄得邪神大人心情好，季弦就会特别大方而且对他也足够纵容。
但是介于自己的嗓子现在不太好听，白听还是干脆把话咽了回去，然后一下子扑到了柔软的被子上，翻了个身，弯着眼睛扯上被子，朝着季弦笑了笑。
他用下巴点了点被子，一脸乖巧温顺，虽然没说话，但是季弦从他这动作中似乎读出了他的意思——“看，我有乖乖盖好被子。”
“知道了，睡觉。”季弦没打算在这里睡，他只是稍微看着他而已。
当然，小伴侣或许也不会知道，其实他一整夜都没必要睡觉。不只是一整夜，多长时间不睡觉都没关系。
可是脆弱的人类小伴侣肯定不一样，喝个酒就脸颊粉嫩晕乎乎，吹个风不盖被子声音都哑得哼唧不出来。
实在是太弱不禁风了些。
……如果好几天不睡觉的话，大概会筋疲力尽小脸苍白到可怜吧。
季弦只是这么想了一瞬，就将这想法压了下去。
他当然会有邪念和恶趣味，只是那天在车上稍微释放了一点之后，就把小伴侣气得不轻受不住。
季弦屈指摁回手里书本的纸页，摩挲了微痒的指腹，忽而想起青年柔软粉嫩的唇瓣和泛着波光水意的眸子。
白听见他这么说，也不方便和他多交谈，然后脑袋一歪，就露了个后脑勺给他。
好气，季弦不走的话，自己就没办法偷偷用自己的力量修复身体了。
只要稍微把对身体的压制解除，那他的感冒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白听也觉得人类脆弱，就连自己只是把力量压制到正常人类的水平，一个不小心竟然就生病了，啧啧。
算了，他也只能勉强先这么忍受了。
要是好得太快，似乎也不合时宜。
元宝的去向就不用再说，它又被打发去了自己的小卧室，难怪刚刚在楼下看见他欲言又止还怨气冲天。
没一会儿，白听就睡着了，身体还不安分于同一个动作，朝着另外一边翻了个身。
季弦在旁边看着他，睡着的人脸颊白里透红，黑色的碎发覆盖在莹白耳垂，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紧跟着，脚也伸了出来。
干脆直接地，把被子踢开了。
露出的脚白白嫩嫩的，脚踝似乎轻轻一握就能断掉。足尖脚跟，又挂着酥润的粉，如同揉碎的软云。
季弦原本是想把被子盖上去的，但是这回盯着迟迟没有动作。
他思索了一下，猜想其实小伴侣的感冒跟自己多少也有点关系，毕竟那天他因为太热去泡了澡，然后回来才吹了冷风。
看起来自己的血液对他没有多大持续影响的样子，或许实际上早就已经产生别的作用。
不过目前看来，小伴侣还是能够吸收的，至少异样产生的时间并不算很长。
片刻，季弦将手放到了白听的脚踝上，冰冷的体温触得青年下意识地一缩躲避。但是被人不由分说地捉住。
细细的鎏金色光晕诞生于男人修长白皙的指尖，蓄积而成，逐渐如同攀岩的藤蔓，缠绕着青年的脚踝，一寸寸地向上蔓延包裹。
如玉的肌肤在这种光晕下，有种迷离混乱的美感，直直顺着裤脚，蔓延到白听的膝盖。
紧跟着半合着放在脸侧的手，也生出了同样的鎏金藤蔓，顺着白听的指尖得寸进尺。
青年躺在暗色的被褥中，身体却发着淡淡的亮光，不过也只是这一刹那的功夫，光晕就消失融合。
季弦是打算看着他，但是他发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如果用自己的力量滋养他的身体，阻隔来自外面的寒气浊气，小伴侣大概今晚也会过得舒坦。
而他暂且，还有别的事情等着去处理。
……
季家老宅。
山林里在风中忽明忽灭的火烛如同近期所有人阴沉的心情。
老宅这边已经维持了许久的低气压，都是因为上回派出去的人办事不力。
他们饲养了对方那么多年，又找到最是凶狠凶残的白骨骷髅做工具，结果游轮这件事，竟然没有大获成功，把所有的一网打尽。
如果成功要了那些人的命，神种一定在前些天就已经开花结果了。
即便上回获得的养料也算丰富，可是根据他们的筹谋统计，好不容易等到那么多人凑一起，又是在海上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明明能够一举让神种吸饱养料结果，可是现在却只能在盛放这一个阶段。
盛放的神种对于养料的需求更加大。
功败垂成，临门一脚。
看见盛放的花朵时，所有人内心的兴奋痴狂，在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就气得将近吐血。
季家老爷子神色阴沉地盯着季志，“还没有联系上那个混账东西吗？”
“他办砸了事情，现在竟然就这么跑了？！”
季志满头冷汗，脚下是季老爷子摔碎的杯子碎片，比起上回家宴，今天的季老爷子精神外貌更胜以往。
脸上的皱纹少了一大半，甚至连花白的头发发根处都多了些青黑。